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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鎮上公社來了兩個幹部,皺着眉頭在屋裡轉了一圈,問了幾個問題,最後擺擺手:
“自殺的,沒啥好查的。”
“村裡看着埋了吧,别拖太久,天熱。”
說完,騎着自行車走了,仿佛隻是來處理一件無關緊要的雜事。
老支書蹲在門檻上抽旱煙,煙霧缭繞中,他啞着嗓子道:“找幾個人,擡去後山埋了。”
“棺材呢?”有人問。
“哪來的棺材?”老支書苦笑,“用席子卷了吧。”
陳野突然開口:“我去伐棵樹,好歹做個木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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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荒地,三個土坑并排挖好。
陳老六被草草卷進破草席,扔進坑裡,連身像樣的衣裳都沒換。
他婆娘倒是被幾個婦女簡單收拾了一下——她們默默給她換了件幹淨的舊褂子,梳了頭發,最後用一塊粗布蓋住了她枯瘦的臉。
陳賤的屍身被小心放在一塊門闆上,徐鳳嬌蹲在旁邊,用濕布一點點擦幹淨她臉上的泥污。
“她才十七歲”徐鳳嬌聲音發顫,“手腕上全是疤這得是多疼”
陳野沒說話,低頭用柴刀削着一塊木闆——那是他剛從林子裡砍來的松木,還算平整。
“刻啥名?”李二狗湊過來問。
周圍人沉默了一瞬。
“陳賤。”有人低聲道,“她爹給起的”
“放你娘的屁!”徐鳳嬌猛地站起來,“人都死了,還要頂着這麼個破名字入土?!”
陳野握緊柴刀,深吸一口氣:“刻‘陳劍’!寶劍的劍!”
“寶劍?”老支書擡眼。
“嗯。”
陳野盯着木闆,刀尖用力刻下第一筆,“就是寶劍的劍。”
——若有來世,願你手握利劍,斬盡世間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