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在每一處角落凝滞,猜測在無聲的眼神交換裡瘋狂滋長。
這份死寂,遠比任何雷霆之怒更令人惴惴不安。
“咚咚咚——”
沉重的敲門聲在劉世廷的辦公室的門闆上響起,帶着一種掩飾不住的頹唐和慌亂。
劉世廷背對着門,面向那一片象征着生機與繁榮、此刻卻隻讓他感到無邊煩躁的新城區規劃沙盤。
他沒有回頭,隻是煩躁地應了一聲:“進來。”
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
李國棟像一個鬥敗的公雞,灰頭土臉地挪了進來。
他肩膀微微塌陷,整個人仿佛被無形的重擔壓矮了一截,臉上擠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劉縣長”李國棟的聲音嘶啞幹澀,“我我們公安機關,這回,臉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張彪抓誰不好?把新來的縣委書記給铐了!”
“還還當鬥毆分子!這他媽”李國棟憋了半天,實在找不出更貼切的詞來形容這樁荒謬絕倫的禍事。
“簡直是是天大的醜聞啊!”他想起關柏離開時那張冷得能刮下冰霜的臉,“關部長那邊還有新書記”
劉世廷終于緩緩轉過身。
他擡眼看了看李國棟的衰樣,嘴角牽扯出一個極其苦澀而冰冷的弧度。
那弧度毫無笑意,隻有無邊無際的懊惱、憋屈和一種近乎絕望的自嘲。
“丢了你們的醜?”劉世廷的聲音不高,“你們隻是丢了臉,我呢?”
“我這個一縣之長!我丢的是什麼?是比臉更重的東西!”
他向前逼近一步,胸膛劇烈起伏,壓抑的怒焰在眼底明滅不定。
“不知情的人會怎麼看?啊?”
“縣委書記還沒正式履新就被我們東山的警察铐進了局子!就在我的地盤上!”
“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粗暴推搡,污蔑鬥毆,像抓個小流氓一樣铐起來拉走?李國棟!”劉世廷突然擡高了聲音,指着窗外,“你讓外面的人怎麼看?”
“是我劉世廷指使幹的?”
“是我這個縣長提前給書記下馬威?是我故意設局搞的幺蛾子,讓他還沒進門就在全縣人民面前丢人現眼?!”
“讓他下不了台?”
他每一個問句,都像一把鈍刀在反複切割着李國棟緊繃的神經,“還是說,我們東山的治安,已經亂到新書記踏進縣城土地的第一天就被流氓歹徒襲擊、警察不問青紅皂白抓人的地步了?”
劉世廷越說越氣,胸口劇烈起伏。“你這個公安局長當得可真是‘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