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甯攤開雙手,做了個非常無奈又略帶滑稽的動作,仿佛在說:看,就這麼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大驚小怪?
“這”劉世廷和李國棟徹底愣住了。
互毆?戴手铐,還賠醫藥費,甚至罰款二千元?兩人面面相觑,一時間竟被這雲淡風輕、輕描淡寫的重構驚得說不出話來,腦子仿佛被塞進了一團亂麻。
這算輕?
就輕飄飄揭過去了?不追究了?
荒謬感在辦公室裡彌漫開來,像一個巨大的氣泡,既空又軟,令人心頭發虛。
劉世廷内心的疑雲翻騰得更加洶湧。
他盯着江昭甯那張平靜的、甚至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無奈笑意的臉,那雙深邃的眼睛裡看不到一絲撒謊的波動。
這份不動聲色颠覆現實的冷靜和手段,遠比暴跳如雷的獅子吼更讓劉世廷渾身發冷。
一個能将如此奇恥大辱轉瞬間輕描淡寫化作一樁街巷瑣事的“當事人”,他絕對不信目的會如此單純。
那平靜的表面下,到底醞釀着什麼樣的風暴?
江昭甯到底要幹什麼?
“人嘛,”江昭甯的聲音打斷了沉默,透着一股近乎溫和的寬容,他甚至還拿起桌上的茶杯,象征性地沾了沾嘴唇,“一時沖動犯了錯,哪個沒有呢?”
“我看張彪很年輕嗎?”
“是的,是我們局裡最年輕的副科實職幹部了。”
“嗯!”江昭甯點了一下頭,“有一句話叫什麼來着?‘年輕人犯錯,上帝也會原諒’”
“揪住不放,反倒顯得有些得理不饒人了。”
他放下了茶杯。
江昭甯的目光落在劉世廷臉上,“劉縣長剛才為了我的面子提出的那記大過、扣兩年津貼和年終績效的處罰方式”
他微微搖頭,動作幅度很小,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裁決意味,“處理重了。”
江昭甯眼神平和得像是在調解鄰裡糾紛:“幾萬塊錢的損失,擱誰身上,都不好受,是不是這個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他恰到好處地停頓了一下,“我看處分就免除了吧?”
“是!是!書記您說得太對了!體恤下屬!”李國棟幾乎是搶着回答,臉上堆滿了如釋重負的笑容,連連點頭。
劉世廷也隻能勉強跟着點頭,心中那股寒意卻越來越盛。
“張彪,他現在,”江昭甯又端起自己桌上的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慢條斯理地問,“對自己的錯誤,有深刻認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