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臂一橫,竟硬生生格開了對方的手,聲音因激動而拔高,帶着一種近乎質問的銳利:“好一個執行公務!”
“眼前就有犯罪行為發生,你們為何視若無睹?你們的職責何在?”
“誰?”那領頭人的語調終于出現了一點起伏,尾音微微揚起,混雜着一絲謹慎的警惕和幾分被冒犯後的愠怒。
江昭甯猛然擡手一指,他的手臂繃得如弓弦般筆直。
指尖所指處,正是停靠着幾輛褪色中巴車的街角方向。
恰在此刻,剛才那尖利的叫喊聲再次響起,甚至比先前更響亮、更肆無忌憚,像是在挑戰所有人的神經:“吸毒!去吸毒不?!”
喊聲如同鋼針反複刺入耳鼓。
那領頭的警察,臉上的陰鸷驟然被一層愕然覆蓋。
随即,一種古怪的、近乎荒誕的笑意竟在他嘴角漾開,最後竟化作一陣毫不掩飾的大笑。
他那雙銳利得幾乎要剝開人皮的眼睛将江昭甯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又“嘿”地笑了一聲,聲音玩味地問道:“兄弟,外地人吧?”
“是的。”
“哦?”領頭的人笑意更濃了,他饒有興趣地問道,“來出差?旅遊?還是來打工的?”
他拖長了調子,語氣輕飄飄的,那興趣盎然的樣子仿佛貓科動物找到了新奇的玩具,“看你說話,氣勢挺足啊。”
“你甭管我是來做什麼的!”江昭甯的聲音陡然升高。
他的聲音如同被激怒的号角,壓過了周遭的嘈雜,引得幾個賣水果的小販也停下手裡的活計,伸長脖子朝這邊張望。
“我隻問你一句,為什麼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做犯罪之事,你們熟視無睹?難道是司空見慣?”
“你們本身是不是也在犯罪?”他越說越激憤,話語如同滾燙的石頭砸出,“就不怕坐牢嗎?”
那一連串厲聲責問,尤其是“就不怕坐牢嗎?”幾個字,恍如投石擊中了寒潭深處,領頭警察面上的笑容刹那間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一層暴風雨欲來的凝重壓得人喘不過氣。“好家夥,”他眯着眼,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冷得能凝出冰霜,“你倒是象一個不小的領導,一來就給人扣高帽。”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在極力壓制着什麼,指着那個仍在奮力吆喝的身影,聲音低沉得如同悶雷滾過:“你聽清了,他是在中巴車附近攬客!”
他特意加重了“攬客”二字。
江昭甯正處在憤怒的巅峰,未及反應,下意識地脫口駁斥:“沒錯,是攬客。我聽得真真切切!”
“這難道不是更嚴重?”江昭甯毫不退縮,隻覺得對方在強詞狡辯,怒意更盛,“利用中巴客車攬客吸毒,瞬息千裡,連作案工具都準備好了!這簡直是無法無天!”
“毒販猖獗到這般地步,公然煽動吸毒,證據還不夠充分确鑿嗎?!你們的責任呢?”
對方重重地、幾乎是無奈地搖了一下頭,仿佛面對的是一個不可理喻的頑石。
他擡手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然後盯着江昭甯,一字一頓,聲音清晰得如同冰粒砸在鐵皮上:“聽——清——楚——了?”
“聽得清清楚楚!”江昭甯斬釘截鐵,每個字都擲地有聲,“他一直在喊‘吸毒!去吸毒不?’”
“喊了不止一遍!難道我耳朵聾了不成?”
領頭警察嘴角扯出一個極其古怪的弧度,那表情混雜着哭笑不得的荒謬,“他說的是‘去溪都’!不是‘吸毒’!”
他幾乎是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用力強調,“溪——都!去溪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