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抓起頭上那頂警帽,手臂肌肉贲張,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掼在面前那張布滿裂紋、漆皮剝落的舊木桌上!
“啪——!”
那聲脆響如同驚雷炸開,震得桌上一個積着茶垢的搪瓷缸“哐啷”晃動,渾濁的水潑灑出來,順着桌沿滴滴答答落下,砸在水泥地上,留下深色的印記。
肖新安布滿血絲的眼睛像燒紅的炭塊,死死掃過圍在四周一張張同樣激憤、漲紅的臉。
他的聲音因為極度憤怒和嘶吼而變得沙啞破鑼一般:“幹了十年!整整十年呐!”
“風裡來雨裡去,沒日沒夜!”
“一句輕飄飄的‘編餘’就想把我們當垃圾掃出去?”
“沒門!沒這個道理!”
他喘着粗氣,胸膛劇烈起伏,“走!都跟我走!”
“找縣太爺評理去!他們不給我們留活路,那就誰都别想安生!”
這充滿挑釁和煽動的話語像滾燙的油星,瞬間點燃了角落裡的火苗。
“對!找江昭甯!就是他簽的字!”
角落裡,一個年輕氣盛的輔警再也按捺不住,猛地飛起一腳踹向腳邊一張空着的塑料凳。
脆弱的凳子腿應聲斷裂,發出刺耳瘆人的“咔嚓”聲,凳面歪斜着飛出去老遠。“憑什麼裁我們?”
“寒冬臘月我們巡馬路凍成冰棍,三伏天頂着太陽烤脫皮的時候,他江大書記在哪兒?”
“空調房裡吹着涼風簽個字就把我們當廢紙扔了?!啊?!”
他的質問尖銳得像刀子,直戳所有人的痛處。
這股狂躁的情緒正要如同岩漿噴發般裹挾衆人沖出這逼仄的辦公室時。
一個穿着同款警服,卻明顯有些佝偻的身影擠了過來。
教導員魏明君,有些花白的鬓角被汗水浸濕,黏在灰黃的額角上。
他努力伸直那條早年因公受過傷、現在明顯使不上力氣的腿,竭力伸長幹瘦的手臂,像一道單薄的閘,試圖攔住面前這股失控的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