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攤開的幾份文件似乎也沾染了他心頭的沉重。
吳天放的闖入如同投石入水,打破了這間辦公室特有的、帶着權力沉澱的靜谧。
“劉縣長!”吳天放的聲音嘶啞,像是砂紙在摩擦,帶着一種被逼到絕境的野獸般的咆哮。
他幾步沖到那張寬大的辦公桌前,雙手猛地撐在光潔的紅木桌面上,身體前傾,仿佛要将所有的重量和憤怒都壓過去,“為什麼?!為什麼是我被突然免職了?!”
他死死盯着劉世廷的眼睛,那裡面翻湧着屈辱、不解和熊熊燃燒的怒火,“昨天傍晚那兩個城管,他們是陳向榮那個城管大隊的直接手下!”
“是他陳向榮的人捅了簍子,惹了衆怒!”
“憑什麼不處分他?憑什麼?!”
“憑什麼還讓他升官了?”
“闆子不打他,倒打到我頭上來了?!”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粗重的喘息聲在安靜的辦公室裡異常刺耳。
“我不服!劉縣長,我不服!”他幾乎是吼出來的,“這算什麼?江昭甯他這是拉一派打一派!”
“他這是在搞垮我們東山!這是亂政!赤裸裸的亂政!”
“免職?!還他媽改成什麼主任科員?!打發要飯的?!”
“我要去市紀委申訴!”
“我要控告他江昭甯打擊報複,排除異己!”
他激動地揮舞着手臂,唾沫星子幾乎要濺到桌面的文件上。
他試圖從劉世廷臉上找到一絲同仇敵忾的憤怒,一絲為他鳴不平的共鳴。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劉世廷嘴角勾起的一抹近乎冰冷的嗤笑。
那笑聲不大,卻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吳天放沸騰的怒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