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順臉上挂着凝重,後面跟着媳婦李曉梅,快步走到後院劉家門口。
後院劉家那扇薄薄的木門敞開着,昏黃的燈光從屋裡透出來,照亮了門口一小塊地方。
屋裡,劉海中喘着粗氣,像頭剛犁完地的老牛,臉色漲紅,額頭青筋還在突突地跳。
他手裡攥着那條寬牛皮皮帶,皮帶扣垂在地上。
劉光天蜷縮在牆角的地上,雙手死死抱着頭,身體篩糠似的抖着,破舊的褲子上清晰地印着幾道深色的濕痕——
那是疼出來的冷汗浸透的,他喉嚨裡發出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嗚咽,像隻受傷的小獸。
劉光齊看着弟弟這副慘狀,想沖過去想扶,又不敢,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蘇長順站在門口,目光掃過屋裡這副景象,眼神深處一片冰冷。
他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停在門檻外,聲音不高,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傳進屋裡。
"劉師傅,您這是…唱哪一出啊?"
劉海中猛地擡頭,看見門口站着的蘇長順,臉上的暴怒瞬間僵住,随即被一種混合着尴尬,羞惱和警惕的神色取代。
他下意識地把手裡的皮帶往身後藏了藏,但動作顯得笨拙而欲蓋彌彰。
"長…長順?你怎麼來了?"劉海中努力想擠出點笑容,但那笑容比哭還難看,聲音也帶着點不自然的幹澀。
"沒事…沒事,教訓教訓這不成器的小兔崽子,讓他長長記性。"
"教訓?"蘇長順往前踱了一步,跨進門檻,目光平靜地落在蜷縮在地,抖成一團的劉光天身上。
又緩緩移向劉海中那張猶帶怒氣的胖臉,語氣平淡得像在讨論天氣。
"劉師傅,您這教訓的動靜…可夠大的,我在中院都聽見光天的慘叫了,知道的,是您在教育孩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後院殺豬呢。"
這話帶着刺,劉海中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一股火氣又往上湧,但看着蘇長順那平靜無波的眼神,他莫名地感到一絲壓力,強忍着沒發作。
他梗着脖子道:"這小子不聽話,頂嘴,欠收拾,我在家教育孩子,你可管不着。"
蘇長順沒接他這話茬,目光轉向劉光天,聲音放緩和了些。
"光天,起來。地上涼。"他語氣裡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劉光天怯生生地擡起頭,臉上涕淚橫流,滿是恐懼和痛苦,看到蘇長順,眼神裡閃過一絲微弱的希望,又驚恐地看向父親。
劉海中哼了一聲,沒說話。
劉光天這才哆哆嗦嗦地,扶着牆,艱難地站了起來,雙腿還在打顫,褲子後面濕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