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着,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賈張氏看着兒媳婦的眼淚,又看看炕上抱着頭的兒子,她深深地歎了口氣。
那口氣仿佛抽幹了她所有的力氣,她頹然地擺擺手,聲音帶着一種認命般的疲憊和逃避。
"要去…你去,我…我不去,我拉不下這張老臉,也…也怕被他罵出來,你…你要是被罵了,被撅回來了…别哭,也别怨我,都是命!"
說完,她扭過頭,不再看秦淮茹。
秦淮茹看看絕望的丈夫,咬了咬牙,她知道,婆婆這是默許了。
也把所有的風險和屈辱,都推到了她一個人身上。
她沒有猶豫,轉身走到牆角那個破舊的臉盆架前,就着盆裡一點冷水,仔細地洗了把臉,又對着那塊模糊不清的小鏡子,理了理有些散亂的頭發和衣襟。
她看着鏡子裡自己那張年輕卻寫滿愁苦和疲憊的臉,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個盡可能平靜的表情。
然後,她轉身,推開屋門,獨自一人,走進暮色裡,蘇長順…他會見我嗎?
他會說什麼?他會…幫我們嗎?
秦淮茹不知道答案。
她隻知道,為了丈夫,為了這個搖搖欲墜的家,她必須去試一試。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是蘇長順冰冷的嘲諷和羞辱,她也得硬着頭皮闖一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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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茹站在蘇長順家那扇刷着綠漆的木門前,擡起的手微微顫抖着,指尖冰涼。
院裡各家窗戶透出的昏黃燈光,像一隻隻窺探的眼睛,讓她感覺芒刺在背。
她深吸一口氣,終于,她屈起指節,在門闆上輕輕敲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