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地點點頭:"懂…懂了爸…"但随即又有點不服氣。
"可…可傻柱那小子,跟蘇長順關系好像不錯啊?我看他整天哥,哥的叫得挺親熱…"
"呵!"許富貴嗤笑一聲,帶着點不屑,"傻柱?那就是個傻人有傻福的憨貨,仗着有把子力氣和那點竈上的手藝,攀上了蘇長順這根高枝兒。他懂什麼?他能幫蘇長順幹什麼?頂多跑跑腿,做做飯,蘇長順用他,那是看他聽話,好使喚,真到了要緊關頭,他能頂什麼用?"
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眼神帶着深意:"咱們不一樣,大茂,你有腦子,咱們家,有真本事。"他指了指放映機,又指了指自己。
"你爹我,這手放電影,拍電影的本事,是實打實在東北電影廠啃窩頭,熬大夜學出來的,不是傻柱那點竈台上的花架子能比的。"
許富貴的語氣帶着強烈的引導和期望。
"這次拍紀錄片,就是你最好的機會,跟着我,好好學,别光想着放電影那點事兒,要把心思放在怎麼拍上,怎麼構圖,怎麼運鏡,怎麼用光,怎麼捕捉那些有力量的瞬間,這些才是真本事,才是硬通貨。"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兒子:"放映員?廠裡一抓一大把,會放電影算個屁,可是能拍電影的,除了文化部電影廠那些導演,在外頭,那就是鳳毛麟角,是稀缺貨,是寶貝。"
"你要是真能把這門手藝學到手,學到你爹我這七八分火候…以後,無論是在軋鋼廠站穩腳跟,還是想往更高處走,想靠上蘇長順這棵大樹…那都是水到渠成的事,為啥?因為你有價值,這電影科缺了誰都行,但缺不得會拍電影的。"
許富貴最後這句話,如同重錘敲在許大茂心上。
他猛地擡起頭,看着父親那張寫滿滄桑卻閃爍着精明光芒的臉,眼神裡的懵懂和不忿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點醒的,帶着野心的光芒。
價值。
别人離不了你。
這兩個詞,像種子一樣,瞬間在他心裡紮下了根。
是啊,放映員算什麼?放得再好也是伺候人的,可要是能拍電影…那就不一樣了。
蘇長順就算是電影科的頭頭又能怎麼樣?如果沒有他爸,這電影科就是個擺設,如果他能學會他爸的手藝,蘇長順也不得不高看他一眼,傻柱?他算個屁。
"爸,我明白了。"許大茂的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的認真和興奮。
"我一定好好跟您學,把拍電影的本事學到手。"
許富貴看着兒子眼中燃起的火焰,滿意地點點頭。
他重新拿起抹布,繼續擦拭着放映機,動作依舊一絲不苟,但嘴角卻勾起一抹老謀深算的弧度。
蘇長順…
紀錄片…
電影科…
兒子許大茂…
一條清晰的路徑,在他精明的算計中,逐漸成型。
他仿佛已經看到,借着這部紀錄片的東風,借着蘇長順這棵冉冉升起的新星,他許家父子,也能在這即将到來的變革中,穩穩地抓住屬于自己的那份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