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第1頁)

軋鋼廠黨委會那聲冰冷的停職反省,等待處理,如同喪鐘,徹底擊碎了李懷德精心維持的官威。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那些或鄙夷,或探究,或幸災樂禍的目光中,如同行屍走肉般離開廠區的。

天色擦黑,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嶽父廖正清位于西城的四合院門前。

這裡,是他此刻唯一的避難所,也是他翻盤的最後希望。

院内,葡萄架下,廖正清正悠閑品茶。

這位即将執掌上頭新成立的化學工業部的副局長,眉宇間帶着運籌帷幄的從容。

他瞥見女婿李懷德推門而入,那副面如死灰,眼神渙散的模樣,讓廖正清眉頭瞬間擰緊。

"懷德?"廖正清放下茶杯,聲音沉穩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臉色這麼難看?這剛入職軋鋼廠,就遇上難啃的骨頭了?"

他敏銳地捕捉到李懷德強裝的鎮定下,那幾乎要溢出來的恐慌和絕望。

李懷德喉結滾動,嘴唇哆嗦着,試圖擠出一個笑容。

"爸…我沒事,就是廠裡情況複雜,熟悉工作多花了點時間…"聲音幹澀嘶啞,毫無說服力。

"啪!"

廖正清将茶杯重重頓在石桌上,聲音不高,卻帶着雷霆之威。

"在我面前還裝?看看你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天塌了?說!到底怎麼回事。"

最後一絲僞裝被徹底撕碎。

李懷德雙腿一軟,幾乎站立不穩,聲音帶着哭腔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爸,我栽了,栽在一個小科長手裡,被人潑了髒水,名聲在廠裡徹底臭了,我…我一時沖動,停了個造謠工人的職…結果…結果鬧大了,下午開了黨委會…說我作風不正,濫用職權,打擊報複,停了我的職,爸,我的前程全完了。"

他語無倫次,将蘇長順的指控,傻柱的頂撞,黨委會的決議一股腦倒了出來,唯獨隐去了自己那下流眼神的核心事實。

廖正清聽着,臉色越來越沉,當聽到停職反省時,他眼中寒光一閃,但并未立刻發作。

他太清楚官場規則了。污名?流言?那都是表象,真正緻命的,是李懷德犯下的政治錯誤。

"就這點事?"廖正清冷哼一聲,語氣帶着一種居高臨下的冷酷和恨鐵不成鋼。

"說你盯着女工看?下流?這種捕風捉影的髒水,潑到你身上,洗不清,辯不明,确實惡心,但它要不了你的命,也斷不了你的根。"

他站起身,踱到李懷德面前,目光如刀,直刺其心。

"真正蠢的是你李懷德。誰給你的膽子?不經組織程序,不報黨委批準,擅自停一個工人的職?你當軋鋼廠是你家開的?你這是授人以柄,是自掘墳墓,是犯了立場上的錯誤。"

"停職?黨委停你的職,我看停得一點不冤。"

李懷德被嶽父的剖析驚得渾身冷汗,如同被一盆冰水澆透。停職傻柱,才是他真正的死穴。

看着女婿那副搖搖欲墜,六神無主的模樣,廖正清壓下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