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另一隻手虛扶了我一把。
我沒好氣地甩開。
向來面癱的臉上難得露出羞愧的神色,我挑了些味道好的藥材,不會很難受。
我咬緊了牙關,我是嫌棄苦嗎?
他擡眸看向我,估計是在琢磨我臉上的神色。
誰讓你吃之前也不問問我?
話是低頭說的,氣人也是真的氣人。
我差點忘了這個死面癱的本性。
真枉我跟他鬥了這麼多年。
他煉藥,我就畫符,他百年不世出的天才,我也是方圓百裡的才俊。
論修為,論長相,論氣勢,甚至論互怼,我就沒帶怕的。
就你整天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我哪兒敢直接跟你要,還問問你?
萬一被你怼回來,我不要面子的嗎?
他嗫嚅着緩緩說,越往後拖你會越難受。
到時候又來怨我,就更不理我了。
我反問,為什麼一定要打掉這個孩子?
難道不能生下來嗎?
我忽地下定了決心,我要留下這個孩子。
我接受不了扼殺一條新生命,還是我的至親骨肉。
而且我好像有些害怕再回到原來跟他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
我集中全身力氣站起來拿過他手中的藥碗,把藥潑了出去。
回過頭來一字一頓地告訴他,我要留下這個孩子!
他走過來緊緊地抓住我胳膊,像是沒聽見似的,你真想給我生孩子?
我看着終于不面癱的他,用力點了點頭。
他平日略顯涼薄的眼中溢出大滴淚水,擡起袖子擦了,然後又笑成了一朵花。
這個智力障礙者忽然鄭重地跪下擡起手發誓,皇天後土在上,八方諸神為證,我雲天舒今生隻愛沐風一人,若有相負,骨碎筋折,永不超生。
我一下子愣住了,不就是生個孩子,至于嗎?
看着他熱切的眼神,我忽然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