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我母親已經宿在我房間近一年。
舊人終成怨偶,當年懸挂父親心頭的白月光,讓家裡籠上密不可透的陰影。
剛開始,母親還會柔言相勸,她說:「事情過去那麼多年,我對你怎麼樣你清楚,不要拆散這個家。」
可後來,父親怒氣難消,尤其是遭到外公舅舅的打壓後,更是恨意難解。
母親被父親折騰得沒了耐心,在瘋狂挽留和惡毒詛咒間變換,臉上再也看不到娴靜的影子。
久而久之,我成了母親嘴裡無法幫她留住父親的廢物,成為父親眼中拉他進泥潭的幫兇。
他們不敢對彼此動手,于是輪流對我進行冷嘲熱諷、拳打腳踢,累累傷痕後是父母大仇得報的暢快。
十三歲那年,我迎來人生第一次例假,痛經讓我在床上輾轉反側、冷汗直流。
忐忑不安的煎熬後,決定向母親求助。
她冷哼一聲:「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一點不舒服就小題大做。就是因為你這樣,你爸才不愛回家。」
我忍着疼痛找父親,電話那頭靜默一會,聲音冷得像冰:「有其母就有其女,你跟我一個大男人說女孩的私密事。骨子裡跟你媽一樣,下賤!」
那是一個雨夜,我拿着雨傘走了很久,也找不到藥店。
風太大,把傘刮走了,渾身濕淋淋的,疼痛更劇烈了。
眼前一黑一亮,再醒來就是醫院,旁邊坐着的是我的好友——耿晨。
從住院到出院,我都沒有見到父母的影子。
就像之後的很多年一樣。
12
顧近之就是在這種背景下,跟我回家的。
「這麼着急結婚,懷孕了?」
四個人剛坐定,父親就冷臉發問。
顧近之有些心虛,他以為我們家家教森嚴。那他在婚前唐突了這家的乖乖女,會不會被掃地出門?
還沒等他的冷汗落下,父親又張口了。
「小夥子,我勸你留點心,别一不小心被算計了。婊子綁住男人的手段不是上床就是懷孕,糾纏不清,好不要臉!」
他臉上的嫌惡毫不掩飾,強裝微笑的母親也僵了臉。
「今天是女兒帶女婿回來,你就不能······」
「什麼女婿!」
父親轉頭看着顧近之:「還沒領證,現在跑還來得及。」
「你要是非跟她結婚,我這邊彩禮不要,賤貨生賤貨,她也賣不上什麼價錢。」
「嫁妝也沒有,我不可能給這種人一分錢。」
聽說外公去世後,舅舅這兩年有些孤木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