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開始模糊,恍惚中,顧雲悅似乎看見了一道身影。
她努力瞪大已經擴散的瞳孔,艱難地伸出手。
“父……皇……”
随着這聲呢喃,她嘴裡嘔出大口大口的血。
您來接不孝女兒了嗎?
下一秒,那隻染血的手終于從半空中無力地垂落。
……
顧雲悅再次睜開眼,入目處是随風晃蕩的簾帷。
剛一動,旁邊一身玄衣的人握住她的手,沙啞嗓音是強抑的激動。
“你醒了?”
顧雲悅擡眸看去,黝黑眼珠看不出情緒。
宋思珩抿了抿唇,剛要說話,臉色蒼白如紙的女人抽出自己的手,眼神漠然而寂冷地啟唇:“你是誰?”
這嗓子如被刀剌過,粗粝不堪,她下意識蹙起眉。
宋思珩渾身血液瞬間涼下去。
他定定看着,眼眸裡劃過驚疑不定:“你……不認識我了?”
顧雲悅沒回話,而是擡手撫上自己包着厚厚紗布的脖頸,眼中出現顯見的困惑。
宋思珩手握成拳,一瞬怔仲後便斂了情緒問道:“那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顧雲悅不耐地閉了眼睛,好半晌才吐出一個字:“疼。”
随後一句話都不再多說。
宋思珩怔然半晌,不知在想些什麼,旁邊太監終于小聲提醒:“陛下,公主是不是說嗓子疼?”
話落,宋思珩冷冷看過去,那太監忙噤聲。
而閉目的顧雲悅眼皮一動,公主?
半晌後,紫宸殿外跪滿了一群戰戰兢兢的太醫。
唯獨一個年輕太醫搖頭歎道:“陛下,之前我施展那套失傳的針法将公主救回來時就說過,會有一些無法預料的後果,現在看來,這失憶應該就是遺患之一。”
畢竟是從閻王手裡搶人,總有些風險。
太醫院院正冷汗留下:“時簡!”
怎麼能跟陛下如此說話,他不怕,自己這把老骨頭還想多活兩年。
宋思珩并未生氣,沉默片刻,又問:“多久能恢複記憶?”
被喚作時簡的太醫不假思索道:“微臣跟師父學藝不精,或許是月,又或許……是一輩子也未可知。”
宋思珩看向地上那群人,一群無能為力的太醫面面相觑,頭埋得更深。
這次宋思珩沉默了更久,就在那些人額頭已經布滿了冷汗時才開口道:“你們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