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9頁)

我給老陳發信息:“讓法務部備好證據。明天,讓所有人看清楚,誰才是張氏真正的主人!”股東大會的會議室比昨天更擁擠,股東、董事之外,多了些聞風而來的财經媒體。大伯坐在左手首位,頭發剪短了,胡茬刮得幹淨,一身熨帖西裝襯出幾分張家長子的舊影,隻是眼底戾氣未消。

夏知意坐在他旁邊,妝容精緻卻掩不住慌亂——審計部昨晚已将她挪用公款的證據發給所有股東,她手裡這點股份,早不夠看了。

付鑫豪沒來,聽說被老陳“請”去警局,正對着賬本哭着交代問題。

主持人剛宣布會議開始,大伯就拍案而起,舉着十年前的股權證明:“我提議,罷免張明遠的執行董事職務!他僞造補充協議,侵吞資産,不配執掌張氏!”

幾個被說動的小股東立刻附和,會議室裡嗡嗡作響。

我沒急着說話,示意老陳播放視頻——先是公證處存檔,老爺子躺在病床上,虛弱卻清明地念出補充協議;再是林晚秋提供的聊天記錄,夏知意教唆大伯“奪回一切”的字眼刺得人眼疼。

最後,我放上那沓泛黃的信紙,投影放大了老爺子的字迹:“老大,是爸糊塗,爸給你賠罪……”

大伯的臉瞬間慘白,嘴唇哆嗦着,被那些字釘在椅上。

“張敬山,”我起身,聲音穿透寂靜,“你手裡的股份是真的,但你被人當槍使,也是真的。”

我指向屏幕:“她告訴你老爺子害死了你的孩子?醫院存檔顯示,那孩子是先天性心髒病夭折,老爺子得知消息後,在病房外站了整整一夜,頭發白了大半。”

夏知意尖叫:“你僞造證據!”

“僞造?”我看向一位白發老醫生——當年的主治醫生,“李醫生,麻煩您說說實情。”

老醫生歎氣:“張老先生當年私下捐了筆錢研究這種心髒病,說不想再讓别的家庭受苦……”

大伯猛地擡頭,看着我手裡的信紙,突然捂住臉,發出壓抑的嗚咽。十年怨恨,原是一場騙局。

“至于侵吞資産,”我分發審計報告,“過去五年集團市值翻三倍,我持股未動。倒是夏知意用你的股份做擔保,欠了兩千萬高利貸,債主已經找上門。”

夏知意徹底癱了,被保安架起時還在瘋喊:“是他自願的!張家欠我的!”

沒人理會。股東們看着大伯,眼神複雜。

大伯放下手,通紅的眼望着我,又望向窗外的張氏大樓,聲音沙啞:“明遠……我……”

“爺爺在醫院等着。”我打斷他,“事了,你該去看看他。”

他愣了愣,突然起身,對着股東深深鞠躬:“是我糊塗,差點毀了家。我提議,繼續由張明遠擔任執行董事,我股份的投票權照舊由他代理。”

無人反對。掌聲中,大伯走到門口又回頭,眼裡終于有了溫度:“爸……他還好嗎?”

“等着你來認錯呢。”

他扯了扯嘴角,快步離開,背影少了戾氣,多了松快。會議結束後,老陳遞來文件:“夏知意賬戶有筆不明款,是付鑫豪生父轉的——那人在國外做灰色生意,想借夏知意洗錢。”

我點頭:“交警方。”

夕陽落在空會議桌上,老陳收拾文件時笑了:“張總,總算清淨了。”

我望着遠處醫院的燈光。清淨?家業哪是守一次就夠的。

手機響了,護士的聲音帶着驚喜:“張先生,您爺爺醒了!意識清楚,一直叫您呢!”

我抓起外套就跑,電梯裡看着鏡中自己,突然笑了。爺爺醒了,家還在。

至于暗處的風雨,再來多少,我都接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