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開進廠區大門,她忽然開口:“陳超,教我。”
“教什麼?”
“所有。”她睜開眼,剩下的全是狠。
“認賬本,管人,看機器還有用刀。”
“梁莎莎能給你的,我也能學。”
“我不當拖油瓶。”
廠子徹底變天了。
李琴那幫蛀蟲被梁莎莎送進去啃窩頭,拖欠的工資三天内全補到位,車間機器突然轉得比什麼時候都帶勁。
梁莎莎給的那張卡我原封不動扔抽屜最底層,廠裡賬上還有點老底,夠撐一陣。
徐瑩玩命了。
白天泡在車間,追着老師傅問齒輪轉速,鋼材型号,筆記本記得密密麻麻。
晚上蹲我那小破辦公室,就着台燈啃成本核算的書,看不懂就冷着臉把賬本拍我桌上。
我教她看成本流水,教她怎麼從采購單裡摳油水,教她機器壞了聽哪裡的異響能要人命。
她學得極快,那股狠勁兒用在學習上,像把開了刃的刀。
梁莎莎的電話像鬼催命。
先是關心我傷好沒好利索,接着提醒趙主任倒台掀起的風浪多猛,盧三正瘋狗一樣到處咬人,最後總繞到那筆訂金和後續計劃。
我接電話就“嗯”“啊”“挺好”,問急了就說廠子剛穩當,走不開。
她隔着電話線都能感覺那股冷氣兒飕飕冒。
“陳超!”最後一次,她聲音像冰珠子砸話筒。
“那本日記和錄像帶,在我這兒是炸盧三的雷管,在你那兒,就是催命符。”
“别以為躲廠子裡就萬事大吉。”電話咔哒一聲挂斷。
我捏着話筒,指節發白。
操,威脅老子?
徐瑩正好抱着一摞新簽的訂單進來,“啪”一聲摔我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