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被扯得稀爛,也沒法穿了。
胡亂套上件沙發上搭着的,不知道誰留下的舊工裝外套,拖着兩條灌了鉛的腿,渾渾噩噩地往外走。
天早就黑透了。
廠區裡沒燈,黑黢黢的。
冷風一吹,汗濕的後背冰涼。
醫療點那邊還有燈光,徐瑩還躺着。
我像遊魂一樣晃蕩到死寂一片的車間門口。
門虛掩着,裡面黑得像個洞。
梁莎莎那娘們臨走前的話,鬼使神差地鑽進我腦子裡。
工具箱底下?
破鐵皮堆?
操!
管他呢!進去看看!
我摸黑走進去,一股子機油和鐵鏽的味兒撲面而來。
憑着記憶,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老孫頭平時放家什的那個角落。
地上堆着亂七八糟的扳手,榔頭,還有幾個生鏽的鐵皮箱子。
我煩躁地對着一個矮鐵皮箱子就是一腳!
咣當!
箱子被踹翻,裡面的破銅爛鐵撒了一地。
一個用牛皮紙包得嚴嚴實實的長方體玩意兒,從箱子倒扣的夾層裡掉了出來,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箱子哐當一聲翻了個底朝天。
生鏽的扳手,磨秃的鑽頭,纏成一團的廢電線,稀裡嘩啦撒了一地,在水泥地上蹦跳着滾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