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車停在廠子後頭那堆廢料山旁邊,用破爛油布胡亂蓋了蓋。
這玩意兒停這兒,跟一堆廢銅爛鐵擱一塊兒,反而沒那麼顯眼。
熄了火。
周圍死一樣的靜。
車間那邊一點燈光都沒有,黑燈瞎火。
工人們大概都累癱了,睡了。
隻有醫療點那扇小窗戶,還透出點昏黃的亮光,像墳地裡飄着的鬼火。
徐瑩。
我推開車門,雙腳踩在冰冷的泥地上。
夜風一吹,渾身激靈靈打個寒顫。
臉上幹結的血痂繃得難受,手上也黏糊糊的。
我胡亂在褲腿上蹭了蹭,也蹭不幹淨。
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放輕腳步,像隻貓,深一腳淺一腳地摸到醫療點那扇破木門前。
門虛掩着,裡面沒動靜。
隻有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混着點血腥氣,從門縫裡鑽出來。
推開門。
屋子不大,一眼就能掃完。
行軍床還在原地。
空的。
被子掀開一半,胡亂堆在床上。
那個破監護儀還亮着,屏幕上的綠線,不再是之前那種一蹦一蹦的微弱起伏,而是拉成了一條冷冰冰的直線,筆直筆直的,發出單調的,催命似的長“滴”聲!
一根輸液管垂在床邊,針頭懸在半空,下面連着個打翻在地的空玻璃瓶。
瓶口流出一小灘黏糊糊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