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着這輛冒煙的破車,吭哧吭哧,慢得像蝸牛,花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總算挪回了徐瑩那棟空蕩蕩,冷飕飕的别墅。
車停進車庫,徹底趴窩了,引擎熄火了。
我推開車門,腳踩在地上有點飄。
腦袋上的傷口一跳一跳地疼。
徐瑩也下了車,趕緊繞過來扶住我胳膊。
她的手冰涼,還在抖:“上樓!去我房間!”
徐瑩這聲“上樓!去我房間!”帶着點不容商量的硬茬勁兒。
她指甲蓋都掐進我皮肉裡了。
我半邊身子靠着她那身闆,腳底下跟踩着棉花似的,深一腳淺一腳往别墅裡挪。
徐瑩咬着嘴唇,鼻翼翕動,小臉繃得死緊,使出吃奶的勁撐着我往上拖。
總算捱到二樓。
她一把推開一扇門,裡頭一股子久不住人的灰塵味混着淡淡的木頭香。
“坐床沿!”她又急又躁。
手一松,我屁股剛挨着那軟乎乎的高級床墊子,她人已經跟陣風似的刮出去了。
我靠床柱子喘粗氣,耳朵裡還嗡嗡響,像鑽進去一窩馬蜂。
手抹了把臉,黏糊糊的全是血。
低頭一看,胸口那件沾着王主任血,又蹭上泥灰的破工裝,這會兒更是沒法看了,又濕又硬,糊在皮膚上冰涼。
操,這身行頭算是徹底交代了。
沒過一會兒,徐瑩又刮了回來。
手裡端着個白瓷盆,水有點晃蕩,另一手抓着個鐵皮急救箱,看着有些年頭了。
她把盆哐當一聲放床頭櫃上,水濺出來點。
急救箱蓋子掀開,一股子碘伏和藥棉的味兒沖出來。
她蹲在我面前,動作有點急,從箱子裡翻出一把鑷子,又扯出一大團藥棉,拔開碘伏瓶的棕色膠塞。
她用藥棉蘸飽了那棕黑色的藥水,捏着鑷子,手懸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