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
蕭景珩的聲音很淡,聽不出情緒。
他将她那番玉石俱焚的内心獨白,一字不落地盡收眼底。
有點意思。
蕭景珩非但沒惱,反而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牽起她的手,緩步走入殿内。
“朕瞧着,你宮裡的蘭花養得不錯。”
“這是内務府新貢的茶,你來烹,朕嘗嘗。”
“前日賞你的那對羊脂玉镯,戴着可還襯手?”
一句一句,問得閑适家常。
他越是如此雲淡風輕,沈驚晚的心就越是往下沉。
沈驚晚垂下眼,恭順地為他烹茶,動作一絲不苟,優雅得體。
就在她将茶盞遞過去的瞬間,那隻纖細的手,控制着,微微一顫。
滾燙的茶水濺出幾滴,落在蕭景珩明黃的龍袍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嫔妾該死!請皇上恕罪!”
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抵着冰冷的地磚,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蕭景珩并未動怒,甚至沒有看那片污漬一眼。
“無妨。”
他親自将她扶起。
“隻是,今日為何如此不小心?”
沈驚晚順勢擡頭,眼裡蓄滿水光。
“嫔妾嫔妾隻是忽然想起家鄉舊事,一時失神了。”
“哦?說來聽聽。”
“嫔妾家鄉在江南,水網縱橫。嫔妾記得有一年,永定河決堤,一夜之間,萬頃良田盡成澤國”
“那洪水,沖垮了房屋,也沖走了無數人的性命。僥幸活下來的,也成了流民,那景象實在是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