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夢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時光,看到了那地獄般的景象。
“你父親抱着襁褓中的你,他當時的精神狀态,已經瀕臨崩潰。複仇的火焰和極緻的悲痛幾乎占據了他的全部。”
白引玉想起了那間屋子裡床頭櫃上的那張照片,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身下的床單,左手的劇痛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真相壓得麻木了。
他仿佛能看到那個模糊的、從未謀面的母親,和一個被痛苦扭曲的、名為父親的男人。
“他知道,自己即将踏上一條無法回頭的路。帶着你?那等于親手把你送進地獄。”
圓夢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
“把你送到那家孤兒院,是他當時唯一能想到的、保護你的方式。至少那裡遠離他即将卷入的腥風血雨。”
白引玉的呼吸一滞。
孤兒院雖然清貧但過着安穩。
此時才想到,孤兒院每年都會收到數額不大卻足夠改善夥食和添置冬衣的“匿名捐款”。
而院長奶奶總說是:“那是一個好心人。”
“那些捐款?”白引玉試探的問道。
“是他,你的父親。”圓夢肯定道。
“每一分錢,都是他用命換來的。每一次任務結束,拿到報酬的第一件事,就是匿名彙出最大的一筆。他不敢去看你,怕看到你會動搖複仇的決心,更怕仇家順着找到你。”她的語氣平淡,卻字字如錘,敲在白引玉心上。
病房裡陷入一片死寂。
白引玉隻覺得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巨石,悶得他喘不過氣。
那個被他在心底咒罵了無數次的“父親”,形象突然變得模糊而沉重。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白引玉擡起頭,目光如炬,緊緊鎖定圓夢。
“你雖然是他的搭檔,但搭檔的情分,真的值得你特意跑來,給我講這麼一出苦情戲?還親自幫我注射解藥。”
圓夢迎着他的目光,掠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
“人情。”她吐出兩個字,清晰而簡潔。
“很多年前,在我最絕望、被‘罪孽’反噬快要瘋掉的時候,是他把我從深淵邊緣拉了回來,用他的命換了我半條命。這份情,我欠他的。”
她站起身,重新穿上白大褂,“現在,我把他的故事告訴你,算是替他彌補一點虧欠。至于你信不信,原不原諒,是你的事。”
她走到門口,手搭在門把上,停頓了一下,沒有回頭。
“還有件事。”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着一種冰冷的警示意味。
“小心老頭,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可他從來都沒有那麼好心。”
“老頭?”白引玉心頭一凜。
那個神神秘秘,提供血清和情報的老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