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回屋裡,窗外,陸嬌嬌的院子裡傳來笑聲和琴聲。
我蜷縮在冷硬的床闆上,開始盤算。
父親最看重面子,母親心軟但懦弱,陸璟修沖動易怒,陸嬌嬌虛僞做作。
至于陸硯卿……
我摸出那個小瓷瓶,裡面還剩一點藥膏。
指腹摩挲着瓶身,最終把它扔進了角落。
雨又下了起來,敲打着窗棂。
我數着雨聲,慢慢睡去。
婚期定在七日後。
府裡上下忙着準備,卻沒人告訴我侯府是什麼樣子,要嫁的人又是誰。
我隻從丫鬟們的閑談中拼湊出隻言片語。
侯爺姓蕭,二十五歲,已經“克死”兩任妻子。
大婚當日,天沒亮就被拉起來梳妝。
喜娘看到已經準備好的嫁衣時明顯愣了一下,但什麼也沒問。
她給我絞臉時下手特别重,疼得我眼淚直打轉。
前廳熱鬧非凡。
我被喜娘攙着走進去時,聽見陸璟修在跟人吹噓。
“能嫁進侯府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蓋頭擋住了視線,我隻能看見自己的腳尖。
父親說了些冠冕堂皇的話,母親象征性地哭了兩聲。
輪到拜别父母時,我跪在那裡,遲遲不肯磕頭。
“快點。”
父親低聲呵斥。
我慢慢俯下身,額頭抵在冷硬的地磚上。
這一拜,拜的不是生養之恩,而是斷絕之義。
喜樂響起,我被攙扶着往外走。
經過回廊時,一陣風突然掀起蓋頭一角。
我看見了站在角落的陸硯卿,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花轎起行時,我悄悄掀開簾子最後看了一眼丞相府。
朱紅大門緩緩關閉,像一張血盆大口合上了嘴。
行了半個時辰,車子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