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眼病醫治好之後,吳萍感到不能再呆在這個家裡了,再呆下去不是病垮就是發瘋,于是她決心要出去闖一闖,她要充分運用她學的管理專業的知識來施展她的管理才能,到外面世界去闖出屬于她的一片天地來。她把兩個小孩都寄養在父母家,父親資助了她一筆可觀的錢,于是她就走上了一條創業之路,一條事業的成功之路。時年,她二十七歲。
吳萍乘火車一路南下。路途經過山東,正值常越結婚,吳萍也去參加了他的婚禮。當時常越已任縣委辦公室主任,新娘是縣委機關的幹部,名叫張芹。李嫣紅和薛贽也在這個縣機關任職。婚延上老朋友見面自然是分外高興。大家都問吳萍的近況可好,她隻是淡淡地笑笑,告訴大家她要到南方去闖業,以後相聚很難了,大家既高興又感傷。制度,實行嚴格的分級分層管理責任制。她認為管理者應以計為謀首,她常引用孫子兵法上的話告誡自己和管理的中層幹部:“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于無算乎?吾以此觀之,勝負見矣。”所以,她常常把每一件要緊事事先都考慮得明明白白,甚至連有可能發生的意外她都有預案。
有一次有一個廚師故意刁難她,說是不幹了。他以為吳萍一時半會肯定找不到人,其實吳萍早有安排,她先是挽留這個廚師,但他還是堅持,吳萍馬上讓另外的員工來替換他,并且翻開記事本聯系到好幾個要到吳萍這裡來工作的廚師。這個廚師當場傻了眼,要求吳萍原諒他,他要留下來做,不走了。吳萍教育了他一番之後還是留用了他,通過這件事之後,這個廚師的工作更積極賣力了,其他員工既感到吳萍精明強幹,又感到她做事通情達理,整個飯店呈顯出蓬勃向上的氛圍。
在管理上,吳萍采用剛柔相濟,恩威并施的管理原則。
她常常告誡中層管理者要深刻理解“水能載舟,也能覆舟”的哲學道理。她說:“員工是水,顧客是水,而飯店則是舟。隻有員工和顧客這滔滔大水活了,有一股子積極性,青睐我們的飯店,我們的飯店才能乘風破浪,達到理想的彼岸。否則我們飯店這隻大船隻有擱淺,傾覆。”
她也時常告誡中層管理者:“鄭定公八年,公元前522年,子産病危時對子大叔說:‘惟有德者,能以寬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鮮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翫之,則多死焉。故寬難。’”吳萍告訴大家:“管理者,過嚴和過寬都不好。過嚴厲,人們懼怕;過寬容,人們易輕慢。但管理上,首先應該是寬,其次才是猛。寬比嚴更難掌握。”飯店的中層管理者和員工都十分佩服吳萍這位總經理,感到她有文化有水平,做事講話都在點子上。
在具體操作上吳萍也正是這樣身體力行的。有一次,她發高燒到39度,路也走不動了,躺在床上,但她一聽到有個員工的母親腦溢血突然過世,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趕到員工家慰問,送上慰問金。還磕頭祭拜那員工的母親,大家都對吳萍說:“你是總經理,用不到行此大禮祭拜的。”吳萍回答說:“我是晚輩,理應跪拜。”由于勞累和高燒,回家的路上吳萍昏厥了過去,被送到醫院進行了搶救。此事在飯店被傳為佳話,人人都敬重吳總經理的為人。
在飯店的經營上,吳萍以顧客至上為宗旨,在菜肴的特色上則力求做到人無我有,人有我新,人新我異,推陳出新。她帶着主要的管理人員和主廚,走遍了滬上有名的大飯店,也吃遍了所有的大飯店好飯店,比較各種風味,不斷地取長補短,使綠茵飯店越辦越好,聞名遐迩。來綠茵飯店吃飯的除了是回頭客之外,許多是慕名而來的遠道顧客,而這些遠道而來的顧客過一段時間之後也成了回頭客。綠茵飯店的顧客如滾雪球般地越來越多。
吳萍最厲害的一招則是經營遵照“薄利多銷”的原則。她不斬顧客的血汗錢,她認為飯店隻要賺就可以,她目光遠大,她講究的是誠心,追求的是客流量,她懂得源源不斷的客流量,才是她賺錢的不竭源泉。離開了充沛的客流量,一切都是紙上談兵,一切都是空的。一個顧客走進一家飯店,這家飯店服務質量高,菜肴佳,價格又便宜,還有誰不想常來光顧?
為了節約成本,吳萍經常親自去考察和挖掘貨源,然後貨比三家最後決定用誰家的貨源。吳萍決定用誰家的貨源有三個原則:一是貨的質量要好。譬如批發海鮮,她要求越新鮮越好,蔬菜也是農田裡剛采摘下來的為好;二是經過實地考察之後的貨源,吳萍就直接請貨主運到飯店,再加給他們運輸費。這種做法吳萍和貨主獲得了雙赢,貨主和吳萍均免去了被二道販子賺取運輸等的差價費,販子的賺錢俗稱為“剝皮”,貨物經手的販子越多,“剝皮”就越多,價錢就越貴,因為每一道販子都想賺錢的,誰也不想做虧本的生意和買賣;三是誠心待人。吳萍做生意有個原則就是情願少賺一點,也不昧着良心賺錢。她講究的是一個“誠”字,推崇的是一個“義”字。所以凡是知道吳萍為人的人,都願意和吳萍做生意,甚至有時的想法和吳萍的想法會驚人的一緻,也就是即使少賺一點也要和吳萍做生意,因為吳萍是值得他們信賴的最可靠的朋友。
二
有一天午夜,吳萍和一個夥計一起到東海邊上看貨驗貨,然後決定貨源,事情辦得相當地順利,半夜後三點多到的海邊,到淩晨四點多鐘他們就把事情辦好了,然後倆人便驅車回酒店。車子剛開出不久就抛錨了,駕駛員修了半天也沒有找出原因來,忽然他想到不遠處有個修理廠,廠裡面有他的一個好朋友修車的技術很高,又住在廠裡,不如請他來修理。吳萍一聽說:“好”。那駕駛員就匆匆離去了。
駕駛員走了還沒有幾分鐘,忽然有一個年輕人,約二十幾歲,戴着鴨舌帽、大口罩向她走來,看到隻有吳萍一個人,又是一個女子,就拿出一把彈簧刀,對着吳萍說:“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急需要錢,你快把錢拿出來,否則我要不客氣了。”
吳萍看他還有點稚氣的臉,說話的态度不像是專門幹搶劫行當的慣犯,而像是一隻初出茅廬的幼雛,于是就溫和地對他說:“你如急需要用錢,我可以借你,送你,隻要你講明原因。你年紀還輕,千萬不能幹這種打家劫舍的事,毀了自己的前程,那時最傷心的還是你的父母親。”
在吳萍說話的時候,那劫者盯着吳萍看,不知是被吳萍的話打動了,還是其它什麼原因,那劫者突然把刀一扔,一下就跪在了吳萍的面前。他一把把口罩給拉掉了,流着淚說:“吳總,你不認識我了?”
吳萍仔細看了一下,依稀記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但實在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的,就說:“我想不起來了。”
那年輕人說,“我就是有一次送魚到你酒店,自行車被卡車撞翻的那個小嚴啊。”他說到這件事,吳萍終于想起來了。
三
那是三年前冬天的一個清晨,嚴和騎着自行車,車上載着兩個大桶,桶裡都是剛捕的各色活魚,他從東海邊上要騎三個多小時才能到達吳萍的綠茵酒家,這天剛從馬路對面過來,送到酒家門口時,突然迎面馳來一輛大卡車,嚴和避讓不及,被卡車撞到了,桶也破了,桶裡的水和魚流得滿地都是。
嚴和倒在地上,他的腿被摔骨折了,額頭也跌破了,臉上鮮血直流。交通警過來一查看,嚴和穿馬路時不注意來往車輛,司機開車也過快,而主要責任在嚴和身上。
嚴和聽到這些眼淚也下來了,他說他家裡隻有一個生病的媽媽在家,媽媽全要他照顧的。現在魚死了許多不算,桶壞了,車也壞了,他的腿骨折了要進醫院,那他媽媽怎麼辦?誰來照顧她呢?嚴和想想又流下了焦急和辛酸的眼淚。
吳萍聽到這個情況後,馬上溫和地對嚴和說:“小嚴,你不要着急。我們現在送你去醫院,醫藥費我幫你付。送魚的費用全部按照原來的價格,原來是多少,現在還是多少,一分也不少你。你的誤工費等看看那個卡車駕駛員的運輸公司能出多少,剩下的我全補給你。至于你媽媽我派一個員工去服侍,等你哪天腿好了出院了我再叫她撤回來。小嚴,這樣安排你說好不好?”
嚴和聽了連聲感謝說:“銘記大恩,大恩不言報。”
嚴和在醫院時,吳萍還專程去看過他,還不時派人送去一些營養品和水果等。嚴和躺在床上心裡在想,我碰上了像吳萍總經理這樣的好人,來世我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她。
一個多月後,嚴和傷好出院前去綠茵酒家謝辭吳萍,他說:“非常感謝吳大姐的照顧和關心,我會永遠記在心上的。我回去之後準備做一點生意,這麼些日子了,大姐肯定也有新的送魚下家了。”
吳萍說:“沒有關系啊,你可以繼續幫我送的,我現在生意越做越大了,也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