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田的身體猛地一震,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你老婆,阿秀,七年前生孩子死了,對不對?”我步步緊逼,“她長得跟我很像,對不對?所以你才會找上我,是不是?”
趙田突然像瘋了一樣沖過來,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你胡說!你就是沈佳宜!你就是小寶的媽!你别想抵賴!”
他的力氣大得驚人,我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就在這時,裡屋傳來一陣咳嗽聲,趙小寶從床上坐了起來,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我們。
“爸爸,媽媽……”他怯生生地開口。
趙田的動作猛地停住了。
他看着小寶,眼神裡的瘋狂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痛苦和絕望。
他松開我的胳膊,踉跄着後退了幾步,蹲在地上,雙手抱着頭,發出壓抑的嗚咽聲。
我看着他,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這個男人,到底經曆了什麼?
08
那天晚上,我在趙家坳唯一的一家小旅館住了下來。
旅館很破舊,房間裡彌漫着一股黴味。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腦子裡全是趙田和趙小寶的樣子,還有那個叫阿秀的女人。
淩晨時分,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打開門,看到趙田站在門口,他的眼睛布滿血絲,頭發亂糟糟的,像是一夜沒睡。
“跟我來。”他說完,轉身就走。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他帶着我穿過漆黑的小巷,來到村子後面的一座小山腳下。
月光下,一座孤零零的墳茔靜靜地卧在草叢裡,墓碑上沒有名字,隻有一個模糊的“秀”字。
“這是阿秀的墳。”趙田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她是個好女人,勤快,善良,就是命苦。”
他蹲在墳前,從懷裡掏出一個皺巴巴的布包,裡面是一些紙錢和香燭。
他點燃香燭,看着跳動的火苗,緩緩開口:
“七年前,阿秀生小寶的時候,大出血。村裡的赤腳醫生沒辦法,我背着她往鎮上去,走了一夜的山路,到了醫院,人已經不行了。”
“小寶生下來就體弱多病,醫生說他可能活不過三歲。我抱着他,看着阿秀的墳,覺得天都塌了。”
“我恨啊,恨自己沒本事,留不住阿秀,也救不了小寶。我抱着小寶在山裡轉了三天三夜,想帶着他一起去找阿秀,可看着他那雙眼睛,我又舍不得。”
“後來,我在電視上看到了你。”趙田轉過頭,看着我,眼神複雜,“你長得跟阿秀太像了,尤其是眼睛。我當時就想,要是阿秀還活着,會不會也像你一樣,穿着幹淨的衣服,住在大城市裡?”
“我開始打聽你,知道你叫沈佳宜,在城裡上班,有個有錢的男朋友。我看着你過得那麼好,再看看我和小寶,心裡就像被蟲子啃一樣難受。”
“小寶五歲那年,又大病了一場,醫生說要很多錢才能治。我沒錢,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在病床上哼哼。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見阿秀了,她說,讓我去找你,說你能救小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