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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婉儀瘋了的消息,是在我和沈卿山抵達雲州的第三天傳來的。
說她整夜哭笑不分,把自己的嫁衣撕了又縫、縫了又撕,指甲都嵌進了肉裡,還把殿裡所有能刻字的東西都拿來寫“姜盈”兩個字。
她瘋了。
我該覺得解氣,可我沒有。
我隻覺得冷。
“瘋”這個字太輕,她配不上。
她做過多少陰毒事,說過多少刻薄話,把我逼進死路、剜心獻血,最後隻用“瘋了”兩個字收場?
太便宜她了。
我坐在雲州城郊的一間客棧裡,身上還穿着沈卿山新置的冬袍,袖口還有他繡的護花符。
他正烹茶,火爐輕響,他問我:“冷麼?”
我搖頭:“不冷。”
“想家了?”
我笑:“我早沒家了。”
他沒再問什麼,隻端起茶盞遞給我,輕聲道:“今日城中來了東宮的密使,說顧景琛讓人送了個東西。”
我一愣:“他還送東西?”
沈卿山從懷裡掏出一個木盒,遞到我面前:“你看看。”
我遲疑地打開盒子,裡面躺着一枚鳳钗。
通體赤金,簪尾墜着一粒紅玉,形制我再熟悉不過。
這是我母親的嫁妝。
當年我們家破落時,這支钗早被收去當了。後來我進東宮,顧景琛說要替我尋回來,後來也就不了了之。
現在,它靜靜躺在我面前,像一段被強行翻出的過往。
我盯着那鳳钗,眼前一陣發熱。
沈卿山沒問,隻默默替我合上木盒,說:“這東西你收着。要不我幫你毀了它?”
我搖頭:“不用了。”
那是我母親留的東西,不是他的。
這一夜,我沒怎麼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