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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震山的喪儀擺足了排場。
陳素心一身素缟,跪在靈前哭得梨花帶雨,張德海忙前忙後,指揮着下人布置,俨然一副主心骨的模樣。
宗族大會開在靈堂旁的偏廳,檀香和紙錢的味道混在一起,令人作嘔。
“諸位族老,老爺不幸仙去,舉家同悲。然,家不可一日無主,業不可一日無掌舵之人。今日請諸位宗親齊聚,正是為了議定這華錦莊的承繼大事,也好讓老爺在天之靈,早日安息。”
“震山兄走得突然,這偌大的家業,總要有人撐起來。依我看,景明少爺是老爺唯一的兒子,子承父業,天經地義!”
“正是此理!景明少爺雖年輕,但有陳姨娘悉心教導,德海管家輔佐,定能穩住局面!”
陳素心用手帕擦了擦眼角,聲音帶着的哽咽與堅強。
“妾身一介女流,本不該多言。隻是老爺生前最是疼愛景明兄妹,也常憂心他們年幼,将來無所依仗。若若能将華錦莊交到景明手上,有諸位宗親長輩扶持,有德海管家這樣忠心耿耿的老人幫襯,想必老爺也能瞑目了。”
她說着,輕輕推了推身邊的雲景明。
雲景明立刻上前一步,對着族老們深深一揖,
“景明不才,願擔此重任!定當以爹為榜樣,勤勉經營,不負宗親厚望,不負爹在天之靈!”
“慢着!”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是族中一位曾受過我母親蘇婉恩惠的老人。
他拄着拐杖,目光銳利地掃過陳素心母子,最終落在我身上,
“震山屍骨未寒,你們便急着要定繼承人?未免太心急了!況且,震山生前早就立下遺囑,要将華錦莊交給大小姐!大小姐為了華錦莊嘔心瀝血,大家有目共睹。”
“叔公所言不虛。爹爹臨終前,确實将遺囑交予我看過,上面寫着,由我繼承華錦莊。”
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遺囑?”
張德海冷笑一聲,向前一步,從袖中掏出一卷文書,“啪”地一聲抖開,展示給衆人,
“大小姐說的,可是這份?諸位請看!”
白紙黑字,赫然是雲震山的筆迹,下面蓋着鮮紅的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