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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家倒台的消息傳遍江南時,天霞記的“鳳羽绡”正好在蘇州府的綢緞會上嶄露頭角。
沒人知道這家新興的商号背後是誰,隻聽說老闆是江南來的茶商,手裡有幾位技藝超群的老匠人,織出的錦緞不僅配色新奇,還帶着一股說不出的雅緻。
那是蘇家祖傳的染織秘方裡,獨有的“水韻”。
我讓阿硯贖回了蘇家當年被雲震山巧取豪奪的老宅,重新挂上了“蘇家染織坊”的匾額。
揭牌那天,江南的老商戶們都來了,看着匾額上熟悉的字迹,有人紅了眼眶。
“是蘇家的手藝回來了。蘇老爺要是泉下有知,該多高興。”
我站在匾額下,穿着一身素雅的湖藍色衣裙,對着衆人淺淺一笑。
沒人再叫我“雲大小姐”,都改口稱“蘇東家”。
三個月後,朝廷的新貢品訂單送來了天霞記。
特使看着我們織出的“鳳羽绡”,贊不絕口,
“這般手藝,比當年的雲家更勝一籌!蘇東家,往後皇家的貢品,就拜托了。”
我接過訂單,指尖劃過上面鮮紅的玉玺印,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樣子。
她躺在床上,拉着我的手說,
“錦兒,蘇家的手藝不能斷。那不是用來換榮華富貴的,是咱們蘇家的根。”
如今,我終于守住了這根。
入冬後,我去了趟城郊的尼姑庵。
陳素心和雲景明因為“欺君之罪”被判了流放,張德海卻在押解途中病死了。
隻有雲家那個最小的女兒,被陳素心的遠房親戚送到了庵裡,法号“了塵”。
我在庵堂後的菜園裡見到她時,她正蹲在地上拔草,穿着粗布僧衣,頭發剃得短短的,臉上帶着與年齡不符的麻木。
“施主是來上香的?”
她擡頭看我,眼神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