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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德海拿着金雲绡的法子走後,雲家工坊連夜開了工。
陳素心親自守在織機旁,看着老織工們按方子配料、撚線、過綜,眼見着流暢的金色雲紋在綢緞上漸漸鋪展,她眼底的焦慮終于淡了些。
隻要這批貢品能按時交上去,雲家就能重回往日榮光。
可她沒瞧見,那些撚金線的水裡,我特意漏了最後一道“固色”工序的方子。
老周曾跟我說過,金雲绡的金線裡摻了南海進貢的金絲草汁,遇熱會泛出珊瑚紅,但若少了最後一道用晨露調和的固色劑,不出半月,金線便會在潮濕天氣裡暈染開,像一團化不開的血污。
而江南的梅雨季,就要來了。
我讓阿硯将三間綢緞鋪的地契換成現銀,一半用來周轉流霞坊的日常,另一半悄悄送到了天霞記。
蘇家那位江南茶商表親早已按我的吩咐,在城郊盤下了更大的工坊,把老周師傅和王染匠都接了過去。
“小姐,宮裡傳來消息,說要在端午宴上用新織的金雲绡做龍袍罩面。”
阿硯捧着密信進來時,雨絲正順着破窗棂往屋裡飄。
我望着窗外淅淅瀝瀝的雨,笑了,
“告訴天霞記,把我們新織的‘鳳羽绡’備好。那料子用孔雀羽線混着真絲織的,在日光下能映出七彩光暈,比金雲绡更适合做宴服。”
端午前三天,雲家的金雲绡終于送進了宮。
陳素心特意讓人送來消息,語氣裡帶着掩飾不住的得意,說宮裡的尚衣局總管誇這料子“流光溢彩,堪稱神品”。
我沒理會,隻是讓阿硯把天霞記的“鳳羽绡”樣本,通過蘇家在京中的舊友,遞到了皇後的貼身宮女手裡。
端午宴那天,江南下起了瓢潑大雨。
午後時分,京城傳來驚天消息——皇帝穿着雲家織造的金雲绡龍袍接受百官朝拜時,袍角的金線突然暈染開來,在明黃的綢緞上洇出一片片暗褐色的污漬,像極了濺在龍袍上的血!
“大不吉!”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朝堂瞬間大亂。
皇帝震怒,當場将龍袍撕碎,摔在地上,指着尚衣局總管的鼻子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