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無論怎麼用香皂搓洗，臉上總有點洗不幹淨似的暗沉，甚至還有幾顆惱人的小疙瘩藏在鬓角。
貝米察覺到李靜的注視，轉過頭。
四目相對，李靜斂了情緒，換成溫婉得體的笑容：“貝米妹妹，剛洗完澡啊？”
“嗯。”貝米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隻淡淡地點了下頭，算是回應。
然後幹脆利落地擰開房門，側身閃了進去，也沒有給李靜任何搭話的機會。
房間裡沒開燈，隻有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在地上投下窗格的影子。
貝米走到書桌前，借着月光看了一眼桌上攤開的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關于明天創業讨論會的點子和配料比例。
明天的讨論會很重要，她沒時間琢磨李靜那點小心思。
随後，她走到床邊，掀開薄被躺了進去，強迫自己清空雜念。
操心的事明天再說，現在睡覺養足精神才是正經。
第二天一早，貝米背着書包走出房門，剛到客廳，就聽見廚房傳來李英帶着笑意的誇贊：“哎喲，靜靜可真能幹，這麼早就起來忙活，現在會主動幫家裡幹活的女孩子可不多見。”
她腳步頓了頓，好奇地探過頭去。
隻見不大的廚房裡，李靜系着圍裙，正拿着勺子在一口大鍋裡攪合，側臉對着門口，一副認真的模樣。
旁邊的王媽拿着抹布，對着竈台上濺出來的米湯痕迹使勁擦，眉頭擰得死緊，臉上是藏不住的無奈。
李靜聽到誇獎，側過身，臉上适時地浮起謙遜：“姑姑，這沒什麼的，我在家也常做這些，習慣了。”
聲音溫溫柔柔，眼角餘光卻掃過坐在餐桌旁看報紙的程康年。
李英一聽這話，臉上帶着點心疼，聲音拔高幾分，像是專門說給某人聽：“苦了你了，都是你爹媽太慣着你那兩個弟弟，啥活兒都壓給你，女孩子家家的，多不容易。”
說完，還意有所指地朝客廳方向努了努嘴。
程康年頭都沒擡，過了片刻才放下報紙，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口茶，聲音平淡地通知：“月底軍區有大型軍演，最近我會比較忙，晚飯不用等我。”
說完，又拿起報紙，仿佛剛才廚房那番訴苦戲碼壓根沒進他耳朵。
李英臉上那點刻意營造的憐惜表情僵了僵，讪讪閉了嘴，招呼大家吃早飯。
貝米收回目光，走到餐桌邊坐下。
李靜端着一碗白粥放到她面前，動作輕柔：“貝米妹妹，喝粥。”
“謝謝。”貝米接過碗，聲音平淡。
一頓氣氛微妙的早餐結束。
貝米拎起書包，剛走出院門，就聽見身後傳來程小瑩不耐煩的聲音：“媽，我走了，煩死了，家裡一股鹹菜味。”
貝米腳步未停，唇角卻向上彎了一下。
看來程小瑩對李靜的入侵，怨念深重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