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娟伸着脖子看了看，也跟着皺起臉，但隻猶豫了一小會兒，她就從自己的帆布書包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手帕卷。
一層層打開，裡面整整齊齊碼着些毛票和硬币，最大面值的是一張五塊的。
她一股腦兒全推到貝米面前，聲音不大卻透着堅定：“給，我這有二十五塊八毛，你先拿去用，不夠…不夠我再想法子！”
“這怎麼行，”貝米瞪大眼睛，“這不是你攢的學費嗎？”
“哎呀，跟我還見外。”劉娟故意闆起臉，把錢又往貝米手邊推了推，“學費還能再攢，這鋪子開起來可是大事，我等着吃你做的肉脯呢，再說了，咱倆不是合夥人嗎？我要是的什麼都不出，那就真占你便宜了。”
貝米心裡暖烘烘的，像揣了個小火爐。
沒再推辭，她握了握劉娟的手，把那帶着體溫的零錢仔細收好：“好，這錢算我借的，等鋪子賺了錢，我第一個還你。”
“貝米，李老師叫你去辦公室。”羅強的大嗓門在教室門口響起。
“哎，來了。”貝米趕緊應了一聲，把筆記本一合，小跑着奔向教師辦公室。
李老師戴着老花鏡伏案寫着什麼，見貝米進來，從一摞文件裡抽出一張表格遞給她。
“貝米，這是學校要求的，詳細的成本核算和店鋪選址意向，都得填清楚。”李老師推了推眼鏡，“學校能承擔頭三個月的鋪面租金，但具體鋪子在哪兒，得靠你自己去跑、去談、去找合适的，這擔子可不輕，有把握嗎？”
貝米接過那張表格，眼神掃過上面需要填寫的項目，租金預估、設備清單、原材料成本
深吸一口氣，她擡起頭，眼裡亮晶晶的，充滿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兒：“李老師，您放心，我能行，保證完成任務。”
聲音清脆又堅定。
“好，年輕人就要有這股沖勁兒。”李老師滿意地點點頭，“去吧，好好琢磨琢磨，周末有空就先去街上轉轉，摸摸行情。”
“嗯！”貝米用力點頭，把那張承載着希望的表格小心地夾進筆記本裡，貼在胸口按了按。
下午放學，貝米站在學校門口，踮着腳左右張望，往常那個熟悉的綠吉普車影卻不見蹤影。
平時這個點，季延禮早該在這等着了。
直到太陽都斜斜地挂到西邊樓頂了，貝米才終于聽見熟悉的引擎聲由遠及近。
車子在她面前停下，車門打開。
“怎麼這麼晚？”貝米鑽進副駕駛，小聲問。
接過季延禮遞來的橘子汽水，她擰開蓋子，咕咚喝了一大口，清涼甜意滑下喉嚨，卻驅不散車廂裡那股異樣的沉悶。
季延禮沒回答她為什麼遲到，也沒像往常那樣，順手揉揉她的頭發或者捏捏她的臉。
他握着方向盤，看着前方漸漸擁堵起來的街道，側臉線條繃得有些緊。
“你…心情不好？”貝米試探着問，能感覺到身邊的氣壓很低，像暴風雨來臨前那種憋悶。
季延禮的視線在她臉上極快地掃了一下，随即又移開，聲音有些發幹：“沒事。就是最近事情多，有點煩。”
“哦。”她應了一聲，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低下頭，手指摳着汽水瓶上的标簽。
上午在郊外小樹林邊，他還把她親得喘不過氣呢，那股子熱乎勁兒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