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啦。”她丢下兩個字,抱着書包,頭也不回地跑進了大院門,隻留下一點淡淡的馨香。
季延禮坐在駕駛座上,擡起手,指尖輕輕碰了碰剛才被柔軟觸碰過的地方。一絲壓不住的笑意,終于沖散了他臉上連日來的陰霾,在眼裡漾開,連帶着嘴角也微微翹了起來。
第二天清晨,陽光似乎都比往日更暖融幾分,明晃晃地透過教室的玻璃窗,落在貝米攤開的筆記本上。
她咬着鉛筆頭,嘴角卻壓不住地向上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哎呦,貝米,”劉娟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她,帶着促狹的笑,“瞧你這模樣,撿着金元寶啦?還是你對象給你灌蜜糖了,從早上進教室,你這嘴角就沒放下來過。”
貝米被她一說,才驚覺自己走神了,趕緊把翹起的嘴角抿了抿,可眼裡的笑意藏不住,像碎鑽一樣往外冒。
她佯裝正經地清了清嗓子,合上筆記本,湊近劉娟:“瞎說什麼呢,我是想正事,劉娟,周末有空沒,陪我去看看鋪子呗。”
“看鋪子,”劉娟眼睛一亮,“學校那邊有信兒了?這麼快。”
“嗯。”貝米用力點頭,馬尾辮在腦後活潑地甩動,“李老師說下周給答複,但咱們得先把地方看好啊,總不能等通知下來再抓瞎,早點定下心也安。”
劉娟看着她神采飛揚的小臉,也忍不住笑起來:“成,周末我跟你去,咱們也當一回老闆,挑挑揀揀去。”
兩個姑娘頭碰頭,叽叽咕咕地開始暢想起未來的小店,連窗外的蟬鳴都顯得沒那麼聒噪了。
放學回到程家大院,剛推開院門,一股不同尋常的熱鬧氣息就撲面而來。
程康年難得地沒在書房,而是背着手在客廳裡踱步,臉上是掩不住的春風得意,連平日裡嚴肅的嘴角都向上彎着。
“貝米回來啦,”程康年一見她,随即停下腳步,聲音洪亮,透着十足的喜氣,“正好,剛才季家老爺子親自打電話過來了,哈哈!”
貝米的心“咚”地一跳,腳步頓在門口,懷裡抱着書包,有些茫然地眨眨眼:“季爺爺…打電話?”
“對,就是這個星期天。”程康年大手一揮,紅光滿面,“老爺子說了,星期天上午,他和季奶奶親自登門,來談你和季家小子的親事。”
他搓着手,興奮得像個孩子,“這可是大事,天大的喜事,得好好張羅起來。”
坐在沙發上的李英也放下了手裡的毛線活,臉上帶着點假笑,但眼神裡更多是盤算:“是啊,貝米,這可是兩家頭一回正式坐下來談,一點馬虎不得,我和你爸得好好想想,該請哪些親朋故舊過來做個見證,這席面得擺幾桌才夠體面…”
“還有嫁妝。”程康年接過話頭,“貝米你放心,程家嫁女兒,該有的體面一樣都不會少,三十六條腿是基本,自行車、縫紉機、手表…咱都按最好的來,回頭我讓你李姨列個單子,看還缺什麼,隻管提。”
他說的氣勢十足,仿佛要把這些年虧欠的,一股腦都補給她。
王媽端着切好的西瓜從廚房出來,恰好聽到嫁妝二字,臉上也帶着笑:“貝米姑娘好福氣喲。”
貝米聽着這些話,頓時覺得一股熱流沖上了臉頰,燙得不行。
她低下頭,小聲嘟囔:“爸,您看着辦就行…”聲音又輕又軟,帶着點小女兒的羞赧。
心口那裡像揣了隻活蹦亂跳的小兔子,撲通撲通撞得她暈乎乎的。
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可真真切切聽到長輩們要坐下來正式談婚論嫁,那感覺還是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