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蘭沒想到賀巽也在,但轉念想,他幫沈夫人的忙也很正常。
她走到棚子裡擺放的木案前,執筆蘸墨,在記名冊上一一登記災民的姓名、年齡、手藝。
謝玉蘭低垂着眼睫,神情專注,偶爾因頸側的傷口輕蹙眉頭,卻始終不曾停下手中的筆。
賀巽坐在她身側,手裡捧着硯台,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他看得太專注了,連墨汁漸幹都未察覺,直到謝玉蘭筆尖一頓,輕輕咦了一聲。
“墨不夠了。”她擡頭,看向賀巽。
賀巽猛地回神,臉頰倏地漲紅,手忙腳亂地往硯台裡添水,又捏着墨塊急急研磨。
可他心思全不在手上,眼睛仍忍不住往謝玉蘭臉上瞟。
少女垂眸寫字時,唇微微抿着,顯得格外認真。
他看得入神,手腕不自覺地停了動作。
“你看我做什麼?”謝玉蘭疑惑地擡頭。
“啊我”賀巽手一抖,墨塊啪地掉進硯台,濺起幾滴烏黑的墨汁,正落在謝玉蘭的袖口上。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慌慌張張地掏帕子去擦,手指卻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腕,頓時像被燙到一般縮了回來,耳根紅得幾乎滴血。
謝玉蘭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沒事,回去洗洗就好,你還是到旁邊幫别人的忙吧。”
賀巽看着她的笑容,磕磕巴巴說不出話。
沈夫人靜靜望着這一幕,輕輕歎了口氣。
她太了解自己的侄子了。
那雙眼睛裡盛着的,是少年人藏不住的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