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做了夢。
夢裡是遮天的大樹。
一個戴粉帽子的小姑娘坐在樹間的秋千上。
看見他來，招手對他笑。
她長得和溫言小時候一模一樣，白白淨淨的小姑娘，眼睛水汪汪的。
走近才發現她在哭。
他手足無措地道：“為什麼哭？”
小姑娘仰着臉有些委屈地說：“你不要我了，我難過。”
“我沒有不要你。”他覺着舌尖全是苦澀，蹲下身子，和她保持平視，“哥哥從來沒想過不要你。”
“不是哥哥。”小姑娘把臉輕輕貼在秋千的繩索上，小聲說，“是爸爸。”
周易心髒猛地一縮。
他愣愣地看着小姑娘，她鼻梁上有顆小痣，是溫言沒有的，而且比溫言胖一些。
所以，這是他的女兒嗎？
他瞬時愧疚至極，肝腸寸斷。
努力張了張嘴，短短幾聲喘息後眼中已有淚：“爸爸舍不得你。”
“騙人！”小女孩哀哀哭起來，“你就是不肯要我。”
周易的心仿佛被刀子絞住，鮮血橫流，他疼得跪在地上，緊緊捂住胸口。
“我那麼愛她，你是她孕育的，我怎麼會不要你？我也很愛很愛你，可我不能失去她”
小姑娘歪頭看他。
“她從來都是我唯一的選擇。”周易緩緩伸出手，輕輕蹭了蹭她的小臉蛋，“所以，對不起啊！”
小姑娘扁了扁嘴，委屈地看着他道：“爸爸，你能不能推我一下？我蕩不起來。”
“好，爸爸來推你。”
周易起身，顫抖着推動秋千，不敢用力，怕太高她會害怕，伸着雙手虛虛護着她。
“爸爸，我也愛媽媽，所以我不恨你。”
秋千停。
小姑娘跳下秋千跑了。
周易知道她走了，他就再也見不到了，他還沒能抱一抱她，他舍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