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謝冬梅給老爺子施完針,正在和顧維在客廳裡喝茶。
顧維親自給她續上水,狀似閑聊地問道:“謝大夫,等我父親出院,您有什麼打算?說實話,您這手醫術,窩在鎮上那個小醫館,實在是太屈才了。”
謝冬梅端起搪瓷杯,吹了吹上面漂着的茉莉花茶末,眼皮都沒擡一下。
“不滿你說,我确實有打算在市裡開一家謝氏醫館。”
顧維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
“哎呀!這不巧了嗎!”他激動地站了起來,在客廳裡來回踱了兩步,“謝大夫,您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要送您的那個商鋪?”
謝冬梅點了點頭。
“那地方,就在市中心百貨大樓斜對面,人流量最大!三間門面打通的,敞亮!還有二樓,絕對是開醫館的黃金地段!”顧維越說越興奮,好像要開醫館的是他自己,“您要是真有這個打算,那鋪子您拿去用!”
“我不是用。”謝冬梅放下茶杯,指尖輕輕敲擊着桌面,發出笃笃的輕響,“我是買。”
顧維臉上的笑容一僵,連忙擺手:“謝大夫,您這話就是打我的臉了!您救了我父親的命,一個鋪子算什麼?就當我”
“顧先生。”謝冬梅打斷了他,“人情歸人情,買賣歸買賣。你的人情,我已經用在了馮招娣身上,兩不相欠。”
顧維愣愣地看着眼前這個女人,她明明穿着最普通的藍布褂子,臉上也帶着歲月風霜的痕迹,可身上那股子頂天立地的氣勢,卻比他見過的任何大人物都要強硬。
半晌,顧維才苦笑着歎了口氣,重新坐了下來。
“我明白了,謝大夫。是我唐突了。”他揉了揉眉心,對她的敬重已經攀升到了頂點,“那您打算怎麼買?”
他很清楚,那個地段的鋪子市價至少要二十萬塊往上,而且有價無市。
“我手頭現在隻有一萬塊。”謝冬梅坦然地說道,她從随身的布包裡,拿出了那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放在了桌上,推到顧維面前。
“這是診金,現在它也是定金。”
“我知道這不夠。但我想請顧先生行個方便,鋪子,先按市價給我留着。剩下的錢我一個月内還清。”
顧維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個牛皮紙信封,又看了看謝冬梅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
他忽然笑了。
不是客套的笑,而是發自内心的,帶着激賞的笑。
“好!”他伸手,将那個信封收了起來。
“謝大夫,定金我收下了,”他站起身,對着謝冬梅鄭重地伸出了手,“鋪子,我給您留着!别說一個月,就算一兩年隻要您開口它就姓謝!”
他頓了頓,語氣裡滿是真誠:“至于市價,就按十八萬算。多一分,我顧維都不要。這不是打折,這是一個朋友該給的實在價。”
他用了朋友來形容。
這個轉變,意義非凡。
謝冬梅看着他伸出的手,沉默了兩秒,也伸出手,與他重重一握。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