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澈的身影随着邢煙沒入青岚居側殿的瞬間,恰被翠香觑了個正着。
她心頭一緊,提起裙裾便入了殿内,急急地向歪在美人榻上的雲嫔禀報:“娘娘!皇上皇上他往胡貴人那兒去了!”
雲嫔指尖撚着的一顆蜜餞“啪嗒”落在錦墊上,滾了幾滾。
她那張精心描畫的臉,霎時如同蒙上了一層蔭翳。
“他去那邊做什麼?”聲音冷得能淬出冰碴子。
自打惠嫔有了龍裔,皇上處理完朝政,不是一頭紮進玉芙宮噓寒問暖,便是陪着三公主描紅習字,她這兒已是門庭冷落數日。
今日細雨纏綿,穆玄澈竟然去了邢煙的側殿。
翠香觑着主子的臉色,壓低了聲音說道:“奴婢奴婢不知詳情,隻遠遠瞧見,皇上同胡貴人合撐着一把傘進來的”
“混賬東西!”
雲嫔猛地一拍榻沿,震得小幾上的茶盞叮當作響。
“本宮還沒騰出手料理她,她倒先起了争寵的心思!打量着本宮是泥捏的不成?”
雲嫔胸中那股郁結的妒火,混雜着被忽視的委屈,燒得她口不擇言,對着邢煙便是好一番刻毒的咒罵。
主仆二人正将這“不識擡舉”的邢煙貶斥得體無完膚時,殿外忽地響起宮人清晰又帶着一絲惶恐的通傳:“皇上駕到——”
翠香吓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便跪伏在地,額頭緊貼冰涼的地磚。
雲嫔的反應快如閃電。
她倏地擡手,指尖在如雲的鬓發間飛快掠過,将那支點翠步搖扶得端端正正。
同時,眼中迅速積蓄起水汽,隻一眨眼,那淚水便似斷了線的珍珠,簌簌滾落,在她精心敷就的胭脂上劃出兩道清晰的濕痕。
“皇上”
她口中發出一聲帶着無限委屈的嗚咽,嬌軀已如乳燕投林般離榻而起,不等穆玄澈走近,便疾步撲入他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