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時候。”
她的聲音波瀾不驚。
此刻的藍雨閣是風口浪尖,過早露面,非智者所為。
翌日清晨。
穆玄澈并未親至藍雨閣,但内務府總管卻帶着豐厚的賞賜出現了。
這份沉默的姿态,已足夠說明皇帝雖厭棄孟南檸其人,對她腹中的皇嗣,卻看得極重。
一時間,後宮風向驟變。
各宮妃嫔,無論真心假意,或親自登門,或遣心腹宮女,紛紛送來了賀禮。
直到喧嚣漸歇,藍雨閣重歸一種緊繃的平靜,邢煙才在更深露重之時,悄然造訪。
内室,燈火如豆。
孟南檸倚在床頭,臉色依舊蒼白如紙,那雙曾盛滿驕縱與野心的眸子,此刻隻剩下空洞的哀傷和麻木的淚水,無聲地沿着臉頰滑落。
“小主,您快别哭了,太醫說了,憂思傷身,更傷胎兒啊!如今您有了龍裔傍身,以後以後就有指望了”
秋菊守在床邊,苦口婆心地勸着,聲音裡也帶着哽咽。
然而,孟南檸仿佛沉溺在滅門的滔天恨意與悲痛中,對秋菊的勸慰置若罔聞。
就在這時,邢煙的身影無聲地出現在内室門口。
孟南檸空洞的目光觸及邢煙,仿佛瞬間被注入了某種力量。
她猛地掙紮着撲向邢煙,如同瀕死之人抓住最後的浮木,将臉深深埋進邢煙懷中,壓抑已久的悲憤與恨意終于爆發出來:
“胡姐姐!我恨!我好恨啊!她毀了我更毀了我爹娘!毀了我孟家滿門啊!!”
邢煙穩穩接住她顫抖的身體,手臂溫柔地環住她,另一隻手,帶着一種近乎冷酷的安撫節奏,輕輕拍撫着孟南檸單薄的後背。
她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如同淬火的針,精準地刺入孟南檸混沌的意識:“既然恨,就更該好好活着”
邢煙微微一頓,目光越過孟南檸顫抖的肩頭,望向窗外深不見底的黑暗,一字一句,重若千鈞:“活出個讓她咬牙切齒、夜不能寐的樣子來,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