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邢煙已在冷宮這座活人墓中熬過了半月。
在她鐵腕與食物的雙重手段的整頓下,這片絕望之地竟也顯出一絲畸形的秩序。
瘋長的雜草被拔除,斷壁殘垣得以清理,雖依舊破敗荒涼,卻不再如同純粹的垃圾場。
然而,深入骨髓的腐朽氣息和那些瘋婦眼中時而混沌時而閃爍的詭異光芒,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此地的本質。
寶珠依舊每夜如幽靈般潛入夜色,帶回維系生存的食物。
當烤雞或饅頭的香氣在死寂中彌漫開來,那些蟄伏的“影子”便會如聞到血腥的鬣狗,從各個角落無聲地聚攏。
邢煙并不吝啬,總會分予一份。
漸漸地,那最初純粹的恐懼裡,竟也摻雜了一絲微弱的、近乎本能的對生存的依賴。
這夜,食物香氣飄散,人群如常排起歪扭的長隊。
寶珠熟練地分派着,衆人蹲地狼吞虎咽。
邢煙的目光卻敏銳地捕捉到一絲異樣,那個最年邁、總是最先領到食物的老婆子,此刻并未像往常一樣蹲下進食,反而像護着稀世珍寶般,緊緊攥着食物,佝偻着背,腳步蹒跚卻異常迅疾地朝着最偏僻的一處廢棄廂房奔去。
邢煙心念微動,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那老婆子全神貫注,并未察覺身後有人。
她閃身鑽進那間幾乎被坍塌物掩埋的廂房,黑暗中響起她急切而嘶啞的低喚:“娘娘!娘娘!您快吃點!今天有肉!”
“娘娘?”
邢煙心頭劇震,腳步在殘破的窗棂外停駐,借着慘淡的月光向内窺探。
隻見廂房最深處,一堆勉強算是“床鋪”的破爛草席上,蜷縮着一個幾乎不成人形的身影。
秀影小心翼翼地将那人扶起,動作輕柔得仿佛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
被扶起的老妪枯瘦得隻剩一把骨頭,氣息微弱,甫一張口便是撕心裂肺的咳嗽:“秀影你你吃吧别管我了這副身子熬到頭了”
“娘娘!您别這麼說!您一定能熬到出去的那天!奴婢喂您”
秀影的聲音帶着哭腔,顫抖着将食物送到老妪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