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寶把椅子拖得刺啦一響，一屁股坐下，腳翹在另一張凳子上，抖着腿。
“你們這兒新出的那個黃金糕，還有那個什麼荷花酥，一樣先來個十份八份的嘗嘗鹹淡。”
“再切二斤熟牛肉，開瓶好酒！”他頤指氣使地拿指頭敲着桌面。
服務員手裡捏着的鉛筆頭都快斷了，臉上那點職業性的笑也挂不住。
“同志，這個得付錢，還要糧票。”
“付錢？”白家寶猛地一拍桌子，上面的醋瓶子都跳了起來。“你眼睛長哪兒去了！我說了，我是白瑜昕她親哥！親的！”
他把親的兩個字咬得極重。
“記我妹賬上，聽見沒？以後我來吃飯，都記她賬上！她還能賴你們這點飯錢不成？”
整個飯店大堂的聲音都小了下去，幾雙筷子停在半空。
服務員被他這副無賴相給吼得往後退了半步，臉憋得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後廚的門簾被一隻肥手掀開，王經理挺着他那個标志性的肚子走了出來，臉上帶着笑。
“哎喲，這不是白師傅的哥哥嗎？稀客稀客。”
他嘴上客氣，腳下卻沒動，就站在櫃台邊上。
“什麼稀客，以後我常來。”
白家寶把腳翹得更高了，拿眼角瞥着王經理。
“趕緊的，上菜！磨磨蹭蹭的，耽誤我跟我兄弟喝酒。”
王經理臉上的笑淡了些。
“白大哥，咱們飯店有飯店的規矩。您是白師傅的親人，我們歡迎。可這吃飯付錢，天經地義。白師傅在我們這兒上班，掙的也是辛苦錢，您這麼着，讓她在同事面前不好做人呐。”
“我讓她不好做人？”
白家寶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我告訴你，她能有今天，都是我這個當哥的給她鋪的路！吃她幾個菜怎麼了？我沒讓她把工資全交出來，就算便宜她了！”
這番混賬話，讓周圍的人都皺起了眉。
王經理歎了口氣，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是自己員工的家事。
他沖服務員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