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振南握着刻刀的手僵在半空，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廢物！”
錢瘸子猛地将手裡的煙杆往地上一摔，煙灰爆開，嗆得人咳嗽。
他一瘸一拐地沖過來，一把奪過姜振南手裡那塊廢掉的木料，看也不看，直接扔到了牆角的柴火堆裡。
“他就那麼罵你，你連個屁都不敢放？”錢瘸子指着門外，唾沫星子都快噴到姜振南臉上，“人家都指着鼻子罵你是小瘸子了，你還在這兒跟他較勁？你那點骨氣呢？被狗吃了！”
姜振南垂着頭，嘴唇抿成一條死緊的直線，一聲不吭。
“說話！”錢瘸子氣得胸口起伏，擡腳就想踹他，可看到他那條不方便的腿，又硬生生收了回去，隻在原地煩躁地踱步。
“跟他們吵有什麼用？”姜振南終于開了口，“吵赢了，他們就不罵了？有那個功夫，不如多刻幾刀。”
他隻是氣自己，氣自己沒用，這麼點風言風語都聽不進去，還毀了一塊好料。
錢瘸子被他這句話噎住了，罵人的話卡在喉嚨裡，上不來也下不去。
他盯着姜振南那張倔強的臉看了半天，最後哼了一聲，彎腰從柴火堆裡，撿起了另一塊姜振南之前練手刻壞的木雕。
那上面刻的是一隻蟬，翅膀上的紋路細得跟真的一樣，隻是有一條腿在收尾的時候斷了。
“你這手藝，到底跟誰學的？”錢瘸子用粗糙的指腹摩挲着那蟬翼的紋路，語氣緩和了些。
“沒跟誰學過。”姜振南老實回答，“就是以前腿傷了在家沒事幹，看鄰居王大爺弄過，自己就拿小刀瞎劃拉着玩。”
錢瘸子手上的動作停住了。
瞎劃拉？
這叫瞎劃拉？
這分明是老天爺追着喂飯吃的天賦！
他自己學了三年才摸到門道的東西，這小子自己玩了幾個月，就有了這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