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讓他把那個姑娘推開？讓他自己一個人憋着？”白瑜昕的火氣也上來了，“姜振東，你看清楚，你弟弟他喜歡那個姑娘！那個姑娘也喜歡他！就因為人家是鎮長的女兒，他就活該被人打了還不敢還手，活該把喜歡的人往外推？”
“那能怎麼辦！”姜振東的音量也高了起來，“我們家什麼條件？他一個腿腳不方便的，拿什麼去跟人家鎮長的女兒在一起？你讓他倆在一起，不是害他嗎！”
“害他？我看你這腦子才是害他！”白瑜昕氣得口不擇言，“都什麼年代了，你還講究這個門當戶對？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分開，哪來那麼多條條框框！”
“這不是條條框框！”姜振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眼睛都紅了，“這是命！你忘了那天晚上他是怎麼回來的了？他要是再被打一次，真瘸了，這輩子就完了！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往火坑裡跳！”
白瑜昕被他吼得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他不是頑固不化，他是害怕。
他害怕自己的弟弟再受一次傷，害怕這個家再也經不起折騰。
可害怕，不能解決問題。
白瑜昕甩開他的手。“他是不是往火坑裡跳，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得問他自己。”
她不再理會姜振東，轉身重新走回了鋪子。
鋪子裡光線昏暗，空氣裡浮着一層細密的木屑，嗆得人嗓子發幹。
姜振南就那麼蹲在地上，一動不動，頭垂得幾乎埋進了胸口。
他的世界，隻剩下腳邊那一方小小的、狼藉的地面。
白瑜昕走了進來，布鞋踩在木屑上，發出沙沙的輕響，每一下，都像踩在人心尖上。
她沒去看地上的狼藉，也沒提剛才哭着跑出去的姑娘。
她走到姜振南身邊，扶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動作有些費力地，也跟着蹲了下來。
她的手伸向地面，從一堆亂七八糟的工具裡，撿起一枚雕壞了的木頭海豚。
海豚的尾巴斷了，斷口粗糙得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