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自己那條不聽使喚的腿，
“你再看看我們家。我拿什麼喜歡人家？人家是鎮長的女兒，金枝玉葉，我呢？我就是個瘸子，一個窮木匠。”
“她今天來找我，我把她趕走了。”
他笑了一下，那笑比哭還難看，
“我說我讨厭她，讓她以後别再來了。我說我們不是一路人。”
“她哥說得對，我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我配不上她，我隻會害了她。”
他一句一句地，把自己剖開，把那些最不堪、最自卑的念頭，全都攤在了陽光下。
門外，姜振東的腳步聲停了。
他靠在門框上，背對着鋪子裡面，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卻半天沒點着。
白瑜昕靜靜地聽着，等他說完，才慢悠悠地開了口。
“振南，你覺得，我配得上你哥嗎？”
姜振南愣住了，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嫂子你當然”
“我配不上。”
白瑜昕打斷了他，
“你忘了我以前是什麼樣的人了？整個大雜院，誰不知道我白瑜昕？為了個男人，鬧得天翻地覆，連自己的丈夫都不要了，名聲爛到了泥裡。那個時候的我，跟個過街老鼠有什麼區别？”
她撫摸着自己的肚子，臉上沒有一點難堪，反而很平靜。
“你哥那時候是運輸隊的司機，人人羨慕的鐵飯碗。我呢？我就是個沒工作、沒文化、還水性楊花，拖着個孩子的累贅。按你那個說法，我是不是也配不上他？我是不是也該把他推得遠遠的，跟他說我們不是一路人？”
姜振南張着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