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的錢？”
劉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誇張地捂着嘴，和婆婆王秀對視一眼，兩人臉上全是毫不掩飾的譏諷。
“哎喲，我沒聽錯吧？你掙錢？你一個天天在家待着，連活兒都不幹的女人，你上哪兒掙錢去？難不成錢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王秀也跟着陰陽怪氣地幫腔：“就是，我們家劉芳懷着孩子，還得自己洗一大盆衣服呢。有些人啊，命就是好，男人能幹，把她當老佛爺一樣供着，她倒好，還吹牛說自己掙錢，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她們一唱一和，周圍幾個探頭探腦的鄰居也跟着竊竊私語，投來的視線裡滿是看熱鬧的意味。
姜曉雨的臉漲得通紅，手裡的東西往地上一放。
“我嫂子就是會掙錢！比你們倆加起來見過的錢都多！”她叉着腰，下巴擡得高高的，“我們家搬家、我哥治腿、我上學，花的都是我嫂子掙的錢！你們懂什麼！一個個頭發長見識短，坐在井裡看天，就以為天隻有井口那麼大！”
“我嫂子是大學生！文化人！動動腦子就比你們累死累活幹一年掙得都多！你們懂什麼叫腦子嗎？我看你們就是沒有，才會整天東家長西家短，嘴巴碎得跟餃子餡兒似的！”
這番話，又脆又響，把劉芳和王秀罵得一愣一愣的。
她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平時看起來咋咋呼呼的小丫頭片子，罵起人來竟然這麼不留情面。
“你你個小丫頭片子，胡說八道什麼！沒大沒小的！”王秀氣得手指頭都在抖。
劉芳也回過神來，挺着肚子往前一步：“大學生怎麼了？大學生就能不幹活，光花錢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我看你們姜家就是打腫臉充胖子，沒錢還非要學人家城裡人吃肉扯布，早晚有你們哭的時候！”
“哭不哭就不勞你們費心了。”
白瑜昕一直沒說話，這會兒才慢悠悠地開了口。
她把姜曉雨拉到自己身後，撿起地上的東西，拍了拍上面的灰。
她看着對面氣急敗壞的兩個女人，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我們家今天晚上吃紅燒肉，還有豬肝湯，曉雨正在長身體，我懷着孩子也需要補補。你們要是實在饞得慌，一會兒可以把碗拿過來，我給你們勻一勺湯。”
說完，她不再理會那兩張瞬間變得鐵青的臉，拉着還有些不服氣的姜曉雨，徑直回了院子。
“砰”的一聲，院門關上了，隔絕了外面所有的聲音。
“嫂子！你幹嘛拉我回來！我還沒罵夠呢！你看她們那副德行，氣死我了！”姜曉雨一進院子，就氣得直跺腳。
“跟她們罵有什麼用？浪費口水。”白瑜昕把手裡的肉和布料放到廚房的案闆上，“走，幫嫂子燒火，今天咱們吃頓好的，用肉香饞死她們。”
一聽這話，姜曉雨的眼睛亮了，心裡的火氣瞬間被食欲取代，興沖沖地跑去抱柴火了。
廚房裡很快就熱鬧起來。
白瑜昕手腳麻利，先把那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切成方正的小塊，焯水去腥。
另一邊，鍋裡放了少許油，丢進去幾塊冰糖，小火慢慢地熬。
很快，一股焦糖的甜香就飄了出來。
糖色熬成漂亮的琥珀色，她立刻把肉塊倒進去，快速翻炒，讓每一塊肉都均勻地裹上糖色。
接着，蔥段、姜片、八角、香葉一股腦地倒進去，醬油沿着鍋邊淋下去，濃郁的醬香瞬間炸開。
加熱水沒過肉塊，蓋上鍋蓋，轉小火慢炖。
做完這個，她又把豬下水和豬肝處理幹淨，切了片，用料酒和姜絲腌上。旁邊的竈上，米飯也焖上了。
牆壁不隔音，隔壁院子裡的動靜斷斷續續地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