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院子裡就有了動靜。
許富貴打着哈欠推開門，準備去倒尿盆，正好看見對面的門也開了。
姜振東從屋裡走了出來。他換了身幹淨的衣裳，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又挺拔。
他沒急着走，而是側身站在門口，小心地扶着白瑜昕邁過門檻。
然後，他極其自然地從白瑜昕肩上接過了那個洗得發白的帆布書包，自己背在了身上。
許富貴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書包上那幾個用黑墨印上去的、方方正正的大字。
平城大學。
許富貴整個人都定在了原地，手裡的尿盆差點脫手掉在地上。
姜振東扶着白瑜昕，兩人準備往院外走。
許富貴鬼使神差地開了口，話都說得有些結巴：“姜兄弟，這是這是送嫂子出門啊？”
“嗯，送她去上學。”姜振東的回答簡單又直接。
上學？
許富貴腦子裡嗡的一聲，他指着那個書包，不敢相信地又問了一遍：“她她是大學生？”
姜振東點了下頭，沒覺得這是什麼需要遮掩的事。
這個點頭，對許富貴來說，不亞于一個炸雷在耳邊響起。
大學生！
這三個字，在這個年代，分量太重了。
那是天之驕子，是鐵飯碗，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出路。
他呆呆地看着姜振東小心翼翼地護着白瑜昕走出院門，那背影怎麼看怎麼登對。
一個高大強壯，一個雖然挺着肚子，卻透着一股說不出的書卷氣。
他再回頭看看自己家那扇緊閉的房門，想起屋裡那個隻會抱怨、隻會拿他和别人比的劉芳，一股強烈的嫌惡和煩躁湧了上來。
他把尿盆重重往地上一放，轉身沖回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