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隻剩下抽噎聲,斷斷續續的,像扯着一根快斷的線。
白瑜昕把那塊新扯的棉布放在桌上,布料展開時發出輕微的摩擦聲,劉芳的抽噎停了一下。
“這布,你摸摸。”
劉芳的手指抖得厲害,在自己粗布褲子上蹭了蹭,才小心地伸過去,隻用指尖碰了一下。
那觸感軟得燙手,她猛地縮了回來。
白瑜昕把剪刀和尺子從筐裡拿出來,挨着那塊布放好,發出清脆的輕響。
“給孩子做幾件貼身的,這料子吸汗。”
“我這兒亮堂,你就在這兒做。”她頓了頓,“省得回去心煩。”
劉芳猛地擡起頭,腫着臉,就那麼直勾勾地盯着白瑜昕,嘴唇開合了幾下,沒發出聲音。
白瑜昕沒理會她的反應,隻是往前湊了湊,“劉芳,你想不想掙錢?”
“掙錢?我?”
她扯動了一下臉上的傷,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你别拿我開玩笑了。我就是個莊稼人,大字不識一個,能到城裡來,都是他家花錢托了關系。我能幹什麼?我什麼都不會。”
“你會做衣裳。”白瑜昕一字一句,“你那手藝,我見過的,比供銷社裡賣的成衣都精細。”
“那能頂什麼用?給我自己肚子裡的娃做兩件衣裳還行,還能當飯吃?”
劉芳剛剛挺直一點的背,又塌了下去。
“能。”
白瑜昕拉過一張凳子坐下,拿起桌上的鉛筆和一張廢報紙的背面。
“不但能當飯吃,還能讓你吃上肉,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臉色。”
“你過來,看。”
劉芳遲疑着挪了過去。
白瑜昕的筆尖在紙上飛快地移動,寥寥幾筆,一件衣裳的輪廓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