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感到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時,卻又看到沈小磊睜開了眼。
他望着張景,嘴角牽起一抹極淡的笑:
“不必再費神為我醫治了,我心裡清楚,自己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張景低下頭,喉間像是堵着什麼,說不出話。
但沈小磊卻還有話想說,喘着氣輕聲問道:
“你知道我爹雖是翰林院學士,我卻為何一直不喜歡文人嗎?”
不等張景回應,他便自顧自說了下去,聲音虛弱得像是風中殘燭:
“因為我和他關系并不好。”
“十年前,我尚是年幼,娘卻得了場怪病。”
“那個時候,我爹還是個剛進翰林院的小吏。家裡人生了病,是沒資格去太醫院請醫師的。”
“但父親從外頭請來的醫館郎中,個個都坦言治不好母親的病,隻說這症候唯有靠針灸或許能有一線生機。”
“可那時候,會針灸的隻有内院寥寥幾個醫官。”
“我爹身為文人,總把骨氣看得重。”
“他拉不下臉面去求上司托關系尋大夫,隻讓娘多喝些湯藥,說或許能好。”
“可娘的病惡化得快,等他終于抛開骨氣求來了院裡的醫師,也已經晚了”
“我娘最後還是死了。”
沈小磊的聲音頓了頓,喉間湧上一陣癢意,随即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張景急忙俯下身替他順氣。
可等他撫上那滾燙而軟厚的背脊後,手指卻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自那以後,我便發誓要當醫師,行醫治病。”
“也再看不起我爹那樣空有骨氣,卻置家人生死于不顧的文人”
沈小磊喘勻了氣,雖在極力忍受着喉嚨裡的疼痛,但臉上卻浮出了幾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