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我的計算，這個曲率在面對洪峰時，應力會集中在拱肩的兩個點上，理論上存在潰壩的風險。如果把曲率半徑增加百分之十五，安全性會大大提高。”
她又指向另一處，“還有這個，引水渠的坡度。她的設計是千分之三，這樣流速會很快，能帶走泥沙，但對渠道底部的沖刷也很大。”
“我們沒有足夠的水泥做内壁硬化，時間長了，維護成本會非常高。我建議改成千分之二，雖然需要定期清淤，但更安全，也更符合我們現有的施工能力。”
蘇玉一條一條地說着，每一條都有理有據。
林峰聽着，不住地點頭。
蘇玉的這些問題，确實是科班會考慮到的，而且非常重要。
陳茜茜的圖紙是根據系統圖紙最優化的理想模型，但蘇玉把它代入到了現實的、充滿制約的施工環境中，指出了潛在的風險。
“你說的這些，都很有道理。”林峰贊許道。
“所以，我希望你能和陳同志溝通一下，讓她修改圖紙。”蘇玉的語氣很誠懇，“這不是意氣之事，關系到幾十條人命和我們獨立團未來的工業基礎。”
正說着，陳茜茜帶着一身的疲憊和泥土氣息，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恰好聽到了蘇玉的最後一句話。
“我的圖紙，一個字都不會改。”陳茜茜的聲音像冰碴子一樣，沒有任何溫度。
她走到桌邊，拿起林峰的搪瓷缸，又是一口氣灌下大半缸涼白開。
“陳同志，我不是在否定你的設計，我隻是從更安全的角度提出建議”蘇玉試圖解釋。
“安全？”陳茜茜打斷了她，把搪瓷缸重重地頓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你所謂的安全，是建立在無限的時間和充足的資源上的。把曲率半徑增加百分之十五，你知道要多用多少石料嗎？你知道光是修整那些石料的弧度，要多花多少人工嗎？”
“把坡度改成千分之二，你知道這意味着我們要把整個引水渠的基準面下挖至少半米嗎？你知道這要多挖多少土方嗎？”
她一連串的反問，像機槍一樣，把蘇玉打得有些發懵。
“我告訴你，”陳茜茜的目光逼視着蘇玉，“我們不知道山本什麼時候會來，也不清楚在山本來之前的這段時間裡鬼子又會有什麼行動，但有一點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訴你。”
“按照你的安全方案，等我們把大壩建好，山本的特工隊早就把我們楊村犁了一遍了！我的方案，半個月，最多一個月，就能發電！到時候，就算大壩真的被洪水沖垮了，我們已經用它造出了足夠多的槍和炮！這，就是我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