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頁)

李承業嗯了一聲,放下朱筆,接過茶盞,卻沒有喝,隻是用杯蓋輕輕撥弄着浮沫。

柳淑妃為他捏着肩膀,狀似無意地提起:“陛下,臣妾今日聽宮人們說起一樁奇事。太子殿下真是雷厲風行,剛接手金吾衛左營沒幾日,就破獲了一樁軍饷失竊的大案呢。”

“哦?有這等事?”李承業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可不是嘛。”柳淑妃的聲音愈發輕柔,帶着一絲恰到好處的憂慮,“隻是,臣妾也聽到些别的風言風語。說太子殿下為了逼迫指揮使杜威,手段過于激烈,先是當衆羞辱,後又限期破案,鬧得整個左營人心惶惶。最後雖說找到了銀子,抓了個夥夫頂罪,可那杜威将軍,在營中威信大失,如今對太子殿下是唯唯諾諾,再無半點将門骨氣了。”

她頓了頓,小心翼翼地觀察着皇帝的神色。

“臣妾一個婦道人家,不懂朝堂大事。隻是覺得,太子殿下畢竟是儲君,如此敲打朝廷命官,雖說是為了整頓軍紀,可萬一寒了将士們的心豈不是”

話說到這裡,便恰到好處地停住了,餘下的意思,任由聽者自己去品。

這番話,句句都在誇贊太子,字字卻在暗指李軒手段酷烈,有失儲君仁厚之風,尤其是在影射他刻意打壓武将,這恰恰是帝王最忌諱的事情。

李承業依舊沉默着,隻是将手中的茶盞放回了案上。

“啪嗒”一聲輕響,在寂靜的殿内顯得格外清晰。

他拿起一旁的狼毫筆,蘸了墨,鋪開一張宣紙,竟旁若無人地開始練起字來。

筆走龍蛇,力透紙背。

柳淑妃站在他身後,看着那一個個鐵畫銀鈎的大字,心中卻越來越沉。她看不透,完全看不透。皇帝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無贊許,也無愠怒,仿佛她剛才說的那番話,不過是窗外的一縷清風,吹過便散了。

這種深不可測的帝王心術,讓她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

良久,李承業寫完一個“靜”字,才淡淡開口:“後宮不得幹政。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