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秋英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屋内的空氣像是瞬間凝固了,連窗外的風都斂了聲息,隻剩下沉默在梁柱間沉甸甸地蕩着。
蘇婉清垂着手站在原地,與謝闫塵不過幾步之遙,卻像隔着條看不見的河。
她死死盯着自己鞋尖,連眼皮都不敢擡一下,生怕撞進他眼裡那淬了冰的審視。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攢足力氣開了口,聲音細得像根快斷的線:
“我我真不是故意偷聽你打電話的。我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你在講了,怕打擾你,就站在那兒等着,想着等你挂了再進來誰知道姑姑突然就來了”
“嗯。”
謝闫塵從喉嚨裡哼出個單音節,尾音微微上揚,裹着層薄薄的冰碴子,“你身上的事,倒真是樁樁件件都巧得很。”
那語氣裡的諷刺像片小刀子,刮得蘇婉清臉頰發燙。
她抿了抿唇,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信不信,從來由不得她。
她在浴室裡磨蹭了許久,出來時裹着件領口扣到最上端的棉質睡衣,袖口長到蓋住半隻手。
走到卧室門口時,腳步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絞着衣擺,心跳比剛才解釋時還要亂。
先探出半張臉往床上瞟了瞟,見謝闫塵已經背對着她躺下,被子蓋到肩頭,像是睡熟了,她才悄悄松了口氣。
踮着腳尖挪到床邊,指尖捏起被角輕輕掀開條縫,像隻受驚的小獸般溜進去,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直到後背貼緊床沿,确認自己離他足有半臂遠,才敢緩緩吐出憋了許久的氣。
可心裡那根弦還繃着,還有二十九個日夜要這樣小心翼翼地過。
她閉了閉眼,隻覺得骨頭縫裡都透着股累。
而床的另一側,謝闫塵從她推開浴室門的那一刻就醒了。
他始終沒動,後背對着她,目光卻落在對面牆上的穿衣鏡裡。
鏡中映出她蹑手蹑腳的模樣,捏着睡衣下擺的手指泛白,鑽進被窩時像怕驚擾了什麼,可那雙往他這邊瞟的眼睛,分明藏着點說不清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