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沒有立刻回家,而是騎着車拐進了筒子樓那條熟悉的巷子。
方姨家的門虛掩着,她丈夫老錢,紡織廠的科室主任,正坐在桌邊喝着小酒。
“方姨,錢叔。”沈知意提着一小袋剛炒好的瓜子,站在門口。
“哎喲,是知意啊!快進來!”方姨看見她,又驚又喜,連忙把她拉了進來,“這麼晚了,怎麼過來了?”
“來看看您跟錢叔。”沈知意把瓜子放在桌上,笑了笑,“順便,想跟錢叔打聽個事兒。”
老錢放下酒杯,他是個實在人,也沒那麼多彎彎繞繞:“知意啊,廠裡的事,我聽說了。你别怪老劉,他也是沒辦法。”
“錢叔,我懂。”沈知意點點頭,“我就是想問問,這次供銷社那邊,具體是哪位領導出面辦的這件事?”
老錢皺起了眉,撚了顆花生米放進嘴裡,想了半天。
“好像是采購科的一個副科長,姓黃。”他不太确定地說,“叫什麼黃建軍?對,就是他。”
黃建軍。
沈知意在心裡,記下了這個名字。
從方姨家出來,夜風已經帶了涼意。
沈知意推着車,慢慢地往回走。心裡那團亂麻,總算被她理出了一點頭緒。
剛回到家門口,沈知意遠遠就看見了巷子口那棵老槐樹下,立着一道颀長的身影。
他換下了制服,白色的襯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紮實的肌肉線條。
青白的煙霧從他薄薄的唇邊逸出,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沈知意的心跳,漏跳了半拍,停下了步子。
那天在吉普車裡,那個倉促又滾燙的吻,仿佛還烙在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