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太學内。
"散學。"
毛宗話音剛落,便邁步走出廣業堂。
一衆太學生齊刷刷起身躬身相送。
待那道身影漸遠,幾個年少的學子才按捺不住雀躍:"可算盼到旬假了!"
衆人七嘴八舌商量着去處,不少人圍到蘇景熙跟前,邀他同遊。
蘇景逸課業文章皆出類拔萃,衆人心中既敬且羨,偏他性子溫雅沉靜,眉宇間總透着三分疏離,旁人輕易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蘇景熙卻不同,天生一副熱絡性子,走到哪兒都能與人格格不入,大夥兒更愛拉着他湊趣。
誰知往日最熱衷遊玩的蘇景熙,此刻卻癱坐在書案前,對着卷冊怔神,瞧着像失了魂。
直到張書瀾拍上他肩頭,他才猛地回神,蔫蔫擺手:"你們去罷,我乏得很。"
衆人發出惋惜的噓聲,見他确實興緻缺缺,便各自散去。
唯張書瀾膽大,湊上前上下打量他:"怪哉怪哉,自打你回帝京,就整日魂不守舍的,莫不是遇上煩心事了?"
他拍着胸脯打包票,"有難處盡管說,我替你扛!"
蘇景熙掀了掀眼皮,又垂下去:"你幫不上。"
張書瀾隻覺顔面掃地,梗着脖子道:"嘿!話還沒說呢,怎知我不成?"
好歹他爹是吏部左侍郎,便是他幫不上,找他爹出面也是條路子———雖說他爹未必肯管,但這番赤誠之心,竟被蘇景熙瞧不上,豈有此理!
蘇景熙懶得搭話,徑直收拾書卷起身。
張書瀾無奈,隻得轉向蘇景逸:"景逸兄,他這是中了什麼邪?"
莫不是家中出了變故?相識多月,何曾見蘇景熙這般無精打采過!
蘇景逸淺笑道:"無妨,不過是我姐近日給他出了道難題,他琢磨不透罷了。"
"就這?"張書瀾更困惑了,"不至于吧?"
蘇景熙幽幽瞥他一眼,心裡那叫一個憋屈———那算什麼難題!
分明是讓他替鎮西侯破解定戎關之困!這等棘手事,豈是說破就破的?
可這話如何能宣之于口,縱有千般苦悶,也隻能咽進肚子裡。
誰讓他當初拍着胸脯跟姐姐打包票,想不出破局之策,就不拿那本兵書呢!
蘇景熙憋着口氣,打算回府再鑽研沙盤,不想剛邁出太學門,就見毛宗迎面走來。
張書瀾見狀,連忙肅容行禮:"司成大人。"
毛宗含笑看向蘇景熙,眸中閃過一絲訝異。不過月餘未見,這小子似乎變了些模樣,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或許是前番護送父兄回滕州,性子沉澱了些。
隻聽毛宗道:"正找你們呢,過幾日便是秋獵,一同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