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他看到那個孩子對他笑,當他聽到那一聲不含任何雜質的呼喚時,他那古井無波,甚至可以說是冷酷的心湖,竟被投下了一顆石子。
一圈圈漣漪,不受控制地蕩漾開來。
這是什麼感覺?
很奇怪。
不屬于力量,不屬于掌控,而是一種想要靠近,想要觸碰,想要将她擁入懷中的沖動。
這股沖動,源自本能,源自血脈,如此的清晰,如此的強烈。
他那如同神祇般漠然的表情,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松動。
他看向樂清,那個抱着孩子的女人。
記憶依舊模糊。
但那股源自血脈的親近感和保護欲,卻無比清晰地告訴他,她們,是他的。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掌控了死亡沼澤,讓萬獸臣服,讓天地為之靜默。
可在此刻,在這個小小的石屋裡,面對着一個女人和一個嬰兒,他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詞窮。
氣氛,陷入了一種微妙的沉默。
樂清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觀察着他。
她沒有錯過他臉上那一閃而逝的動容,更沒有錯過他看向女兒時,那雖然克制,卻依舊流露出的,未曾改變的溫柔。
她緊繃的心,悄然松了一絲。
太好了。
他還記得不,應該說,他的本能,還記得自己的孩子。
但,也僅僅是松了一絲而已。
因為她能更清晰地感覺到,這個男人體内蘊藏的力量,有多麼可怕。
那是一種讓她靈魂都在戰栗的能量。
這種變化,究竟是好是壞?
一個擁有如此恐怖力量,卻又保留着對家人本能的男人,未來會走向何方?
她不敢想。
她隻能維持着自己“失我”的人設,用一種帶着幾分怯懦和陌生的眼神看着他,聲音很輕,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